(' 听着雪莉这本质上只是在胡搅蛮缠的一番说辞,阿加莎脸上的表情却突然间严肃起来,思索了几秒种后,她看着雪莉的眼睛问道:“船长真的跟妮娜讲了一个‘魔镜’的故事?”
“是……是啊,”雪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严肃起来,回答时顿时有点紧张,“就前两天讲的……”
阿加莎非常认真地思考起来,思索中又轻声嘀咕着:“他安排我栖身在船上的镜子中……原来是有别的深意么……”
雪莉完全没反应过来:“额……啊?”
然而阿加莎却没有回答她,在努力思考了片刻之后,这位“镜中的守门人”才抬起头,看了雪莉一眼:“你哪道题不会?”
雪莉想了想,把练习册往前一推:“……这本不会。”
“这本?!”
“嗯啊——要是太麻烦的话,前面的口算题部分我可以会……”
“自己写!”
刚刚回到船长室的邓肯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仿佛侧耳倾听着远方传来的动静。
航海桌上的山羊头顿时转过视线:“您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阿加莎的声音,”邓肯随口说道,当然,他并非真的“听”到了什么,而是这艘船在向他不断传递着失乡号上每一处角落的信息,“她好像在雪莉房间,情绪挺激动的。”
“需要去看看情况吗?或者把她叫过来?”
“不用,”邓肯摇了摇头,“每一个负责盯着雪莉写作业的人情绪最终都会激动起来,而这也可以视作是一种对心志的锤炼……”
山羊头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这句吐槽的意思,邓肯则又默默感知了一下失乡号各处的状态,迈步来到桌旁坐下,轻轻呼了口气:“也该让雪莉和妮娜他们去岸上透透气了。正好露克蕾西娅准备返回轻风港,就让她捎一程吧。”
山羊头悄悄关注着船长的举动和神色,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看上去您的心情不错?”
“或许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也可能是因为暂时放下了。”邓肯扬了扬眉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爱丽丝那阳光灿烂的模样,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带出一丝笑容,随后他摇了摇头,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之前从露克蕾西娅手中得到的那份“草图”。
现在心中的烦闷已经扫清,也是时候研究一下塔兰·艾尔大师当初在观察过异象001之后留下的手稿里到底都画了些什么了。
“这是什么东西?”看到邓肯的举动,山羊头立刻好奇地把脑袋朝这边转了过来,漆黑的黑曜石眼珠中似乎浮动着微光。
“这是塔兰·艾尔在观察过异象001的表面之后画出来的草图,”邓肯随口说道,他展开了那张纸,又将它放在旁边的油灯前映照着,“这里面可能隐藏了‘太阳’表面真实的模样,但最关键的细节却被塔兰·艾尔自己给涂抹掉了。”
山羊头怔了怔,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喔哦。”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向我提醒这么做的危险性,就像你以前经常做的那样,”邓肯却对山羊头的反应有点意外,他抬起眼皮看了这家伙一眼,“这次怎么不唠叨了?”
“从前我担心您的安危,但现在我只担心那些妄图与您作对的人的安危,”山羊头顿时恭维着,遣词造句娴熟无比,“区区一张草图可不会威胁到伟大的邓肯船长,哪怕这张图上画着古神的真容也就那么回事——更何况画图的人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那个名叫塔兰·艾尔的又能窥看到什么真理呢?”
邓肯无视了山羊头这一堆明显是在恭维的废话,而是专心研究着草稿纸上的图案,但在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没能从那些错乱的涂抹背后分析出什么。
他甚至感觉……那些看上去只是胡乱涂抹的线条就好像某种具备力量的“封印”一样,它们从神秘学概念上“覆盖”了这张纸上原本的图像,而不只是一层干扰视线的油墨。
思绪起伏中,邓肯突然心中一动。
一层具备“力量”的“封印”?
他再次低下头,仔细观察着草稿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和大片大片的涂抹痕迹。
塔兰·艾尔大师是一名资深且经验丰富的学者,同时是智慧之神拉赫姆的虔诚信徒……虽然有着一身因为作息糟糕而落下的毛病,但他在神秘学上的造诣绝对是够深的。
这样一位大学者,在观察异象001的时候如果真的察觉了某些极端危险的“因素”,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尝试用更“专业”的办法来控制这份危险,哪怕当时他的理智已经开始受到影响……
草稿纸上留下的这些油墨,应该不是单纯的涂抹——所以用常规的办法,永远也不可能看到这些“油墨”背后的真实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