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玛莎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另外,我注意到军用港口那边有几艘船突然离开,全速消失在东北方向的夜色中,其中两艘是带有大型绞盘和牵引臂的工程船。”
“他们是去回收‘坠落物’的,看来有一個发光体落在了法厄仑附近,”劳伦斯很快反应过来,“……希望一切顺利。”
玛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身影渐渐消失在窗户上——朦胧的雨帘和水流重新充斥在劳伦斯视野中。
老船长有些出神地望了外面一会,转身离开小旅馆的大堂。
他穿过楼梯和走廊,回到了自己在楼上的临时住处,摸出钥匙打开那扇油漆已经有些斑驳的木门。
但在进屋的一瞬间,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在夜色中,一个干瘪枯瘦的身影正歪歪斜斜地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路灯的微光从窗外洒进房间,照在那不速之客身上——他听到开门的动静,慢慢转过头,宛若骷髅般干瘪的面孔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啊……船长,您回来了。”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劳伦斯抬手打开了房间的电灯,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夜色,也令那丑陋的干尸不至于显得那般诡异骇人,他皱着眉看着对方,神色严肃:“‘水手’?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待着,跑我这里干什么?”
“船长……”水手歪着头,整个脑袋仿佛要从脖子上撕裂下来一样耷拉着,他一只手拎着个巨大的酒瓶,随手往喉咙里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液便沿着他的胸腔破洞和脖子上的裂口肆意流淌,淅淅沥沥地落在地板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您别误会啊,我可没偷……没偷您的,规矩我懂,偷船长的东西会被吊死在桅杆上……”
劳伦斯看到对方这副模样下意识地升起了一阵怒气,但紧接着便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皱着眉走近那干尸,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酒瓶:“你又让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微微抬起胳膊,一缕半透明的灵体火焰便在他指尖跳跃升腾。
然而平日里只要看到灵火便会直接蹦起来的“水手”这次却没那么大反应,这干尸只是随手把酒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有些呆滞地看着老船长指尖的火苗,过了好几秒才慢慢抬起头:“船长,我没事,我只是记起一些事情。”
劳伦斯眉头紧皱,一边盯着这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的异常077一边慢慢开口:“……记起一些事情?”
“我以前,好像真的是个人,”干尸伸手撑起身体,似乎是想要把坐姿调整一下,努力了几下却还是没能成功,“我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用了很久很久才返回这片该死的无垠海……”
……
弗雷姆从例行的冥想中惊醒,火焰传递的幻象让他头脑一阵刺痛。
这位宛若小巨人般的森金人教皇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仍跪坐在祈祷室内,火焰在前方的火盆中熊熊燃烧。
那不断跃动的火光中似乎仍残留着幻象的影子,并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崩塌。
这位传火者教皇渐渐皱起眉头,他盯着那火盆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起身并向门口走去。
教皇的突然出现让守候在祈祷室外的神官吓了一跳,其中一名身披黑红双色长袍的值守神官立刻上前询问:“您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档案馆,”弗雷姆头也不回地说道,“其他人不必跟来,注意守护好纪年柱的篝火。”
值守神官们面面相觑。
而弗雷姆此刻已经大步流星地穿过了祈祷室外的走廊——在离开内部圣殿之后,他的身影便骤然化作了一道流淌的火光,那火光在圣殿内的无数烛台、火盆和篝火堆之间跳转着,几乎眨眼间便穿过了整个方舟上层,一路来到了位于整个传火者方舟最核心的建筑物内。
位于“大篝火”下方,由厚重的巨石穹顶保护,储存、记录着无数历史书卷和珍贵石板的“档案馆”。
档案馆中灯火通明,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置物架宛若巨墙般陈列在这偌大的厅堂之中,这些比任何常规书架都要坚固、厚重的置物架被安置在长长的轨道上,轨道内暗藏牵引机构,由蒸汽机关驱动,以随时让书架在内部藏书库和外部阅览室之间移动。
然而弗雷姆的目标并不是那些高耸如墙的书架,而是档案馆更深处的“密室”。
他径直穿过了所有书架和轨道,来到大厅尽头的石壁旁——两名身穿厚重甲胄、手执焰形大剑的护火者骑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密室已封锁,”骑士说道,他的嗓音在厚重的面甲之下显得低沉发闷,即便面前站着的是教皇,他也仍然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请问您来此的缘由?”
“我需要调阅历代教皇留下的石板,”弗雷姆沉声说道,“我怀疑发生了历史线穿透事件。”
骑士的铠甲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关节摩擦、碰撞声。
“……年代范围?”另一名骑士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