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们必须要找回佛像,驿站里的九人还有徐大胆都是因此而死,只是幕后之人或许也没想到,还未等他拿到佛像,出佛身血的秘密便已经见光了。”
勾娘攥着棒槌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在蔡鸣来求亲之前,不知为何,那尊被送给我爹的黑弥勒流下了血泪,我爹以此拒绝了蔡鸣,他恼羞成怒之下四处宣扬此事,于是,便引来了那伙凶徒……此时,佛像流血在越州城中已弄得人尽皆知,若是直接对我爹动手,或许会立刻让人联想到那尊佛像上,也因此,他们必须要借刀杀人,至少,要将旁人注意力从那尊佛像上引开。”
“这么说,五通惨案实则是一场灭口,那五个妖道勾结蔡鸣行事,又特意留下了小女儿性命,也不过是为了遮掩他们真实目的……”
曹野眉头紧皱。
如今一切疑团看似都已经解开,但曹野却还是隐约感到哪里有些古怪。
十年前,神启帝对天罗可谓是下了死手,便是那些十来岁的鬼童都难逃一死……到了如此地步,入妖教便已是死路一条,再加上一条谋逆也不可能掉两回脑袋,既如此,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不惜杀死这么多人也要找回佛像?
如此兴师动众,除非……
忽然间,曹野心中一凛。
他喃喃道:“天罗余孽不希望谋逆之事见光,因为,他们背后或许还有其他势力,需要韬光养晦,在未来伺机而动。”
如此一来,事情可比他们原来设想得要严重百倍,曹野正觉头大如斗,却听一声轻笑,只见,勾娘一双平日温和的眼睁得很大,仿佛捕猎野兽一般盯着脚下的虚空,冷笑道:“我就说那妖道功夫怎那么古怪,原来是师出有名……”
第62章
事到如今,曹野已然习惯勾娘会偶尔失控了。
想来也不奇怪,毕竟,早在十六岁时,勾娘便已彻底迈过了旁人终其一身都无法跨过的坎——杀人。
曹野在刑部时曾见过许多亡命徒,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手上沾了人命,或许再杀几十人,几百人,于他而言都和杀鸡没有任何区别。
更不要说,勾娘那一身强横的功夫,代价便是理智。
见勾娘失神,曹野立刻上前捉住她手腕,顷刻间,勾娘便好似被他拉扯回人间,游走天外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脸上,原先隐隐透着癫狂的眼底也终是重归清澈。
“……东家?”
“想什么呢?”
曹野笑笑:“先说好,我可是朝廷命官,跟着我,以后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要人性命了。”
勾娘也知自己失态,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烦躁:“我方才忽然想起,当时玉玄子那伙人行事颇为怪异,我杀上门时,本以为他们会和寻常道士一样用剑,结果没想到,他们用的却是匕首。”
“匕首?”
曹野不曾习武,不懂其中门道,奇道:“生死关头不是有什么用什么?还有这么多讲究吗?”
“越是生死关头,越要用趁手的武器,否则岂不上来就落于下风?”
勾娘回忆起当日情形,越想越觉得古怪。
五通观中五人明明都是道士打扮,但真正动起手来,招式却没有半分灵动潇洒,反倒显得颇为粗野。
更不要说他们当日所用,是一种只有人半臂长短的匕首,与其说是种兵器,不如说,更像是种食刀。
勾娘皱眉道:“当日我已全然失去理智,许多事情都记得模模糊糊,只是现在想来,他们五人所用武功都十分古怪,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寻常妖道,而是天罗余孽。”
自两人开诚布公以来,这还是勾娘第一次主动提起当日之事,曹野心中一动,却是问道:“勾娘,我先前就一直想问,若是有一日你全然失去理智,我该怎么帮你?”
这话来得突然,勾娘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笑了:“真到那时候,东家你难道不该掉头就跑吗?”
“我跑得过你吗就跑?”
曹野无奈,心想以勾娘轻功,抱着一个他都能如履平地,若是动起真格,就算是南天烛也未必能跑得掉。
这么一说,勾娘也发觉他不是说笑,脸上却是笑意未减:“那就不跑……但其实,东家你实在是多虑了,我不会在你面前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