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敢来!
一瞬之间,当年神火将军留下的训斥响彻孙老耳畔,那根这些年一直梗在孙老心里的刺也在这一刻,忽然化作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
阮云夷已经身死归天,而现在若是妖物再来,他们除了靠自己,不能再指望别人了。
自那一天开始,孙老便“擦亮眼睛”,他叮嘱手下,若是在街上看到有什么可疑之人,都要与他汇报,然后再由他去一一查验。
而孙老再也想不到,这不查还好,一查,竟当真给他发现了一些猫腻。
富家子弟做草鞋,大家闺秀不肯嫁……
孙老想,披上乾坤皮的妖邪虽长了一张和人一模一样的脸,但他们毕竟不是人,不通人情世故,即便是吃了原主混进了城里,也总有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样。
而这一回,孙老决定,就由他来替阮将军替天行道,做那道留在潭州的正气。
你……”
事到如今,南天烛只觉得在她面前说话的人就是个疯子。
仅仅凭着主观臆断,竟就将别人打成邪祟,剥皮杀人……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孔雀,南天烛只要一想到他只是因为穿着打扮就被割开手腕,心中就邪火直冒,但是她却不敢妄动,毕竟,如今要是激怒了孙老,只怕孔雀更没有好果子吃。
思考片刻后,南天烛却是忽然冷笑出声:“你可真好骗。”
“什么……”
孙老一愣,只见那被他锁住的瘦小姑娘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好似一条盘踞在黑暗里的小蛇。
“你以为是他迷惑了我,将我一起带回来,是为了让我夸你一声杀得好,以解开你当年被阮云夷训斥的心结?”
南天烛微笑道:“但你又怎知,邪祟是他不是我?”
听到邪祟二字,孙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起身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天烛托着腮,一改先前的紧张,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杀了我这么多同类,我自是要来找你的麻烦的,要不你以为今日我在城中大张旗鼓引人注意是要做什么?可笑,说是他迷惑了我,分明是我的话说得动听,这才叫他上了我的当。”
眼看孙老一点点捏紧了手里的匕首,南天烛笑容不减,又轻轻吸了口气:“你已经老了……我能感觉得到,你腹中已有顽疾,只怕是守不了潭州几年了。”
“你……”
这一回,就像是被说中了,孙老终是彻底顾不上再去管倒在地上的孔雀,面目狰狞地一步步朝她走来。
好机会。
南天烛早就在等这一刻,她蜷缩成一团,靠着黑暗和衣物遮住那只已经被她生生折断的脚。
早在先前孙老回忆往昔时,她便咬着牙将脚踝从镣铐里拽了出来。
虽说骨头折断的剧痛让她几乎动弹不得,但是南天烛知道,她现在不能指望任何人。
不论是曹野还是勾娘都不在这里……只有她,才能救孔雀。
转眼间,孙老已经到了她面前,南天烛额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冷汗,但嘴角却依然勾着笑:“你真是太天真了,乾坤皮包罗万象,又怎会只有一块,这城里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你要想知道,靠过来,我告诉你。”
想要对付一个疯子,自然要讲疯话。
南天烛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等了片刻,孙老果真上当,而就在他俯下身子的瞬间——
“老贼尝尝这个!”
南天烛迅速屏住呼吸,将一直捏在手里的药油猛地泼洒了出去,几乎浇了孙老一脸!
孔雀说过,这乌头散要是量小便只够麻痹鼻子,而要是量大……
一瞬之间,孙老半个身子都麻了,像是个瘫子一样一头栽到在地,而南天烛则强忍断脚的疼痛,一骨碌爬了起来,三两步便扑到孔雀身边,强行将人高马大的孔雀扛起肩上,一瘸一拐地往不远处的地窖出口跑去!
“孔雀……你醒醒!”
药油味道十分浓烈,便是南天烛尝试闭气却还是不免吸入了一些,她脑中一片昏沉,好在那只断脚的疼痛足够尖锐,每每在她快要晕厥过去时,南天烛便狠狠用那只脚蹬地,就这样生生吊住了最后的意识。
“没事了……没事,姐姐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