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轻飘飘地踩在它头上,竟压得它不得动弹。
妖狮不服,挣扎着还要起身,陵游干脆将手里长剑向下一压,直接将它按下地面数寸。
他俯身抓住妖狮头顶的鬃毛,抽出剑来,抬脚从妖兽头上跳了下来。他高高的马尾干脆利落,劲装的袍角轻便洒脱,手腕一动就是一个漂亮的剑花。
那妖狮可就不好过了,痛苦地嘶吼一声,而后在陵游的神力威压下,身形缩小到刚好够陵游垂手能抓住它的程度。
陵游瞧着随意散漫,可手下的妖狮,再也没能挣扎逃出他的手心。
他将手中长剑向旁边一掷,剑身直入了地面大半,钉在了云瞻身侧不远。
云瞻侧目望去,方才剑光寒寒,却原来只是他随手从天兵处夺来的寻常长剑。
那些丝毫未派上用场的天兵讪讪地向陵游拱手:“小神王。”
陵游没理,押着手里的妖狮抬步就要回去。
倒是人群后有个仙官站出来,唤他道:“见过使君。”
云瞻回头看,却是杜长年。
陵游看清是谁,眉眼淡淡,爱答不理。
杜长年倒并不尴尬,笑道:“昔年受彤华君举荐,又受使君照拂,小仙心中感激不尽。小仙亦知自己言行荒唐,失了彤华君的脸面。今日难得见使君,特来向彤华君与使君赔罪。”
杜长年原先封的是中天庭的上仙,如今的情形自然是无法与当初相比。这副模样显然是悔恨不已,倒叫人生出三分不齿。
陵游嗤笑一声,留一句“知道了”,便要转身离去。
旁边却另有一武官,手里握着长剑,悠哉地抱臂看戏,点着云瞻道:“方才若非这位仙官挺身而出,恐怕这妖狮便要逃出天门。此非小神王一人之功,我看还是请这位仙官一同上天复命。”
这话听着有些找事的意味,云瞻退步沉默。
陵游嗤了一声,停步偏首看了看云瞻。他不大乐意再碰上云瞻,却懒得与人争辩,便抛下一句:“还不跟上?”
云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轻易来到了九十九重天。
他站在华满园外时,遥遥听得仙乐之音。上天庭的神仙喜乐洋洋,虽有妖兽作祟,竟无一人惶惶。
陵游同他道:“外头候着,等人传唤。”
华满园内无殿堂,只在园中设立席位,由众神仙按次落座。
此时正值群鸟鸣乐毕,陵游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来,手里还拖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妖狮。
最上首是天界帝君长晔,赞许道:“久不见陵游出手,天界第一剑果真名不虚传,老神王若如今还在,必然十分欣慰。”
陵游的父亲,曾是独镇一方的明宿神王。明宿九族覆灭以后,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独子承袭封号。
他不喜欢被人叫这个称呼,此刻只散漫地颔首道:“帝君谬赞了。”
宴上赞叹恭维之声一时不断。
长晔身旁的纯圣公主笑着打量妖狮两眼,道:“怪道昭元要将此兽送与本宫,瞧着确是威风凛凛。若经驯化,假以时日,倒是个不错的坐骑。”
坐于纯圣身边的昭元君,着一身浅碧华裙,肩背挺拔,面容沉静,大气高雅,分明是个不输公主凤仪的端庄神女。
陵游看着纯圣与昭元说话,心里冷笑。
彤华今日赴宴时,才听说昭元今日带来一妖兽,用禁制困在笼内,交予了礼官。礼官因知要当场进献,便放在主台之外,以便随时送入。
谁知大宴刚开,忽听闹声哄哄,起了兽吼。
昭元一贯行事稳重,纵然要生事,也不可能在禁制上作伪,留下马脚。
彤华立刻授意他跟去,他若迟了一步,真叫那妖狮跑了,还不知会如何。
他还想着怎么回来打这出官司,谁道这宴上,竟已变得言笑晏晏了。
陵游于是顺着纯圣的话道:“我看它脚力强劲,不慌不忙,一路直奔天门而去。上天庭和中天庭两处天门守将,竟没能阻它分毫。这性情足力,做个坐骑,倒是不错。”
一个妖兽,却熟悉天庭通路。两处守将,皆不在当场。
陵游言下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长晔听出陵游之意,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点两下,旋即外面便来人通报:“青羽墨羽二位将军,在外卸剑待罪,求见帝君。”
凤族从前便是长晔左膀右臂,早年间遭受重创,就剩下这两个未长成的少君,和几十个大伤小伤的族人。
长晔有意安抚凤族,着力培养了这兄弟二人,将上天庭和中天庭的两处天门都交给了他们。千百年里,未有差池。
二将入内,向长晔请罪。陵游听他们辩解,无非就是巡察时不备,才让妖狮钻了空子。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
青羽垂首,面色平平,仿若未闻。倒是墨羽,偏首恶狠狠瞪了陵游一眼。
纯圣为长晔递了台阶,说今日宴饮,既未闹出大乱子,便不必重罚。长晔于是淡淡责罚了两句,又扣了凤族十年供奉,便叫二人退下。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显见得是不打算追究了。
他见陵游还在场中,开口道:“小神王今日有功,倒是可得一大赏。”
陵游见如此结果,也懒得多费口舌,便道:“不敢当。原是个七重天的小仙,在下面阻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