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泽下了星舰,又坐了几百公里的车,车辆终于停在了一栋老式的楼房前。
他那时候还很喜欢排面,这一路当然不是孤身前往,而是带着几个下属,带着几个家里的佣人,一群人穿着黑色的制服,乍一看倒像是不良组织一样。
顾恩泽那天穿了一套亮紫色的礼服,带着硕大的镶嵌着碎钻的太阳镜,浮夸得可以在下一秒钟上台表演。
他也没打算自己从加长版的豪车上下来,只是叫自己的助去按照地址敲门,把杜康约出来说话。
助不像那时的顾恩泽一样没有常识,他很克制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杜康的家长不会愿意让儿子和一个陌生人离开,或者杜康本人比较有警惕心?”
“的确有这种可能,”顾恩泽恍然大悟,顺手将装满星币的信封递给了助,“那你就把钱给他们,告诉他们,人可以不见,钱一定要收下,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助一言难尽地看了看顾恩泽,接过了信封,穿越马路进了单元门。
顾恩泽从与他身上着装同一色调的奢派皮包里取出了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装慢吞吞地舔着,棒棒糖尚未消失一半,助已经去而复返,身后没有跟着人,手里的信封却还在。
顾恩泽取出了棒棒糖,低头让鼻梁上的太阳镜向下滑了少许,开口就是很不高兴的语气,他问:“怎么回事?”
“杜康不在这里。”
“这儿不是他家么”
“这是他养父母家,家里还有个十来岁的男孩。”
“杜康人呢?”
“前几天回来过一次,吃了顿饭,就走了,说是去南方打工了。”
“可他才刚成年。”顾恩泽像是对助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可他才刚成年——他还没有完全具备独立生存的能力,他需要有人好好地养着他。
顾恩泽没有问过杜康是怎么沦落到地下世界的,也没有问过杜康为什么在离开拍卖场后,选择和他回家,而不是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中。
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如果杜康的家庭很温暖,家人很妥帖,他是不可能跟顾恩泽走的。
顾恩泽之前没有想到,无非是没有想,也无非是对待杜康并不上心。
实话实说,自从顾恩泽的母亲顾欣然离世后,顾恩泽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说得好听点,叫中二病频发经常cos乱七八糟的角色,说得难听点,离需要去医院精神科开药只差一次正规诊疗。
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危险红线的边缘,只是因为遇到了杜康,冰冷的心脏生出了些许“有趣”的情绪,才从“或许可以试着干点坏事”,转变成“我还是愿意当个遵纪守法、相信星际规则”的好人。
但人的性格很难轻易地扭转,杜康对于顾恩泽而言,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总有更多的刺激的项目等待着他去探索,况且出于仅剩不多的良心,他也清楚,杜康跟着他未必是什么好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