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泉头也不回就去了。
国都繁盛,来往行人众多,郁安和礼肃都罩幕篱遮掩身份。
玉安公主名声太大,这两年又外出立府,国都中人几乎都认识郁安。
不想礼肃被发现,郁安牵着他疾行下楼,上下马车都有意挡在对方身前。
偏生他生得文弱,挡去别人目光尚且不够,往礼肃身边一站像棵精致的玉竹。
礼肃身形一顿,勾着郁安的腰下了车。
公主府的侍从迎了上来,视线粘在了礼肃搭在郁安腰身的手上。
礼肃睫羽半垂,将手放在郁安侧腰没松。
郁安不知此事,摘下幕篱,对他笑了一下,“随我来。”
两人携手进门,使得那一路的仆从都瞪大眼睛。
原来清凌凌的玉安公主真正笑起来是这样的,原来这位殿下也会这样态度热络地对一个人。
只是看这人身形,不像是赵小将军啊……
郁安将礼肃带去了自己的小院,站在池塘边对他一笑。
“这是我说的,莲子很好吃的池塘。”
“北侧是我的屋子,东西两边的厢房都是干净的。阿肃若是不嫌弃,可在此落脚。”
“若是不喜欢,院子百步外还有一方小阁楼,大热天住着也很舒适。”
“还有……”
礼肃来到滔滔不绝的人身边,目光轻柔得像是将散的露水,“不必麻烦,我很喜欢。”
郁安扬起脸,“阿肃喜欢,那就很好。”
他眉眼弯弯的模样,总是天真又纯粹。
可他太洒脱,很多事情都不愿刨根问底。
一如那些不知原因的回音寥寥的信件,一如当初毫无预兆被告知礼肃的离开。
礼肃却想要他多问,想要他追问不休,想要他死缠烂打。
阿郁总是这样,在不该懂事的时候懂事,任性的时间又太少。
礼肃目光投向清波荡漾的池水,“先前不回信,是因为那边盯得紧。”
郁安看着他清隽的侧脸,“没关系的,我知道的。”
礼肃轻声解释:“阿郁的信,我都有看。”
郁安勾起唇角,“嗯。”
礼肃追问:“阿郁不生气么?”
郁安摇头,“不气。”
他的体贴没换来礼肃的放松,对方转眸看他一眼,眸光又沉又静,像是无尽的深山。
郁安眨眨眼,讨好般去碰他的手背。
礼肃没有拒绝。
于是郁安以为无事,将他的手牵好,唇边的笑意如花绽放。
礼肃突然的到来,打乱了郁安的计划。
朝事不理,赵远之的事更是丢到九霄云外,郁安整个白日都在陪礼肃。
晚间无事,礼肃问起主屋角落凹槽的作用。
郁安解释说那是地窖开关,里边储藏着昔年酿造的美酒。
他没有酿酒的爱好,却在某日里回想起从前上学宫时,桂树花叶落了礼肃满身的事。
白净的少年一身馥郁,在郁安憋笑的时候,很无奈地叫他“阿郁”。
为着这点回忆,郁安一时兴起,酿了几坛桂花酒,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不知归期的礼肃一起尝尝。
眼下就是那个时机,礼肃不知原因的归来,要待的时日也不定,郁安不想错过。
封存的美酒被一一取出,被留在地上的郁安本想搭手,但礼肃已经下了地窖,将几个酒坛抱了出来。
美酒陈列,瓷坛花纹精美,只是色泽和纹路都太过喜庆。
郁安当初是在仓库里随意翻找,挑着颜色亮的拿了,如今对着烛光一看,有绵延如真的百花纹,还有蜿蜒绵亘的石榴纹,怎么看都像喜坛。
在郁安惴惴不安观察酒坛纹路的时候,礼肃已经抱着最后一个玉坛上来了。
郁安瞧见上面的双喜字,眼疾手快地将酒坛接了过来。
他努力支开礼肃,“我只命人将酒器放在院中桌上。”
礼肃颔首,折身去屋外取。
郁安则看准机会,将那些喜庆的纹路能遮就遮,遮不住就调转角度,或者干脆往前面一站,将它们挡个干干净净。
干净的酒器陈列桌前,郁安和礼肃隔案对视,硬着头皮选了一坛莲花纹样的酒。
“这酒我是第一次酿,虽有人指点,但气味口感定是不如那些宫酿的。”
酒封轻揭,清淡的花香飘了出来。
坛中玉液轻晃,清澈中流动着金黄的桂花,闻着都馥郁清甜。
郁安松了口气,将酒液倒入杯中,琼浆流淌,香气扑鼻。
礼肃接过酒坛,也倒了一杯,兀自浅饮。
“阿肃,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