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肃将手搭在郁安的后颈,将他更近地贴向自己。
彼此对视,那双柔如柳叶的眼眸含着深沉情意,连嗓音都带着缱绻与珍视。
“阿郁,我们成婚吧。”
与此同时,通传消息的家仆匆匆进门,撞见这一幕,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请婚被打断,礼肃神情微冷,郁安含笑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抚。
“殿下……”家仆唯唯诺诺。
郁安转头,“何事?”
“月、月耀求娶。”
郁安对月耀人的执着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掐在腰上的手很用力,郁安强撑着,对家仆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家仆如蒙大赦,急急退出去,并帮他们把门掩上了。
懒得猜这些人要怎么感慨殿下和礼肃白日胡闹,郁安转回来,对上礼肃深沉的眼睛。
这人面上风轻云淡,背地里还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郁安扭了一下腰,将手盖上他的手背,“疼。”
他在不受影响地撒娇。
礼肃手中力道放松,睫羽微抬,似乎有话要讲。
郁安看清了那清浅眼眸中的晦暗情绪,笑着凑过来吻他眼尾。
礼肃睫羽一颤,听见郁安斩钉截铁的语调:“阿肃,我们成婚。”
那天礼肃吻了郁安很久,在郁安以为这事过去了的时候,礼肃面色自若地评价月耀是贼心不死。
当夜礼肃就回麟茂了。
临行前,他说:“阿郁,等我。”
郁安怎么都会等,即使没有他的这句叮嘱。
礼肃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答案,抚摸着他的侧脸,展颜笑了。
郁安让礼肃一路小心,礼肃应了好。
此后又是分别。
月耀的这次求娶自然又被国君以同样的理由回绝了,即使对方愿意拿出一半矿产也不能动摇君心。
两个皇子争得热闹,又去哪给月耀找个公主?
国君态度果决地将月耀的聘礼尽数退还,此事在国都中闹得沸沸扬扬,还未出半月,边关忽然传来麟茂攻打月耀的消息。
麟茂新君给出的理由是:夜翻史书,回望从前四国一家何其繁盛,嗟叹国土分裂至此,遂继承宸帝遗志,出兵相协,护卫家国一统。
出兵理由大义凛然,谁都知道这是吞并势力的借口。
月耀做了远梁多年的附属,国力大不如前,此番争战必定不敌,若是月耀倒了,远梁孤立无援,恐有灭国一难。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郁安则借机收揽人心。
如今郁安殿下的贤德名声传得很广,连边缘地都有所耳闻。
殿下宅心仁厚,体恤民生,自行出资为百姓铺路搭桥,修缮各类医馆学堂;他在政事上也勤恳,颇得诸多大人青眼,偏生性子还谦逊之至,真真是个极好的人。
郁安殿下的美名传得太远,显得玉安公主默默无闻,不过自兄长回归,那位公主倒是很少现身人前了,这也无碍,不过是看不见美人稍有遗憾罢了。
民间对郁安殿下的评价很高,以至于国君都知晓一二。
储君是换还是不换,该尊旧礼还是听从民意,倒也叫人两难。
真正推动国君下决定的是月耀被攻陷的消息。
月耀战乱,远梁不是没动兵支援,可麟茂军常年征战,即使来到北方战场也毫不萎靡,骁勇程度全不似十年前战败的孱弱。
月耀灭国的消息四散,所有人都面如土色,担心远梁将亡。
边疆动荡,国之储君更应稳定人心。
国家倾颓,朝臣接连不断上书,平庸气短的梁嗣难堪大用,请国君重新定夺。
国君松了口,让郁安和梁嗣共同理事,并行辅政之权。
储君虽未废除,但真正主理朝政的人究竟是谁,朝臣们都心中有数。
走到这一步,郁安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身份公开,报还恩情,无人再敢轻慢郁氏母子。
郁氏在后宫的地位已经与李氏齐平,底下的人恭敬有加,不敢丝毫怠慢。
李氏虽恨,可仍要强颜欢笑与她说话,将王后的大度贯彻到底。
郁氏喜怒不形于色,只偶尔在郁安来探望的时候,关切地问他近来如何,可有难处。
其实没有难处,在众人的夸赞里,她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将所有事都做得很好,成熟妥帖,再也看不出当初赖在她怀里撒娇的影子。
可郁安走得愈高,郁氏心中愈发不安。
她并非远梁国人,对这个国家没有归属感,更从不期盼孩子能登上国君之位。可若这是郁安想要的,她便不会反对。
眼下局势不稳,纵使郁氏久居深宫,也知晓麟茂一国虎视眈眈,不容小觑。
远梁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此时要做国之储君,并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