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灵力积压,再往上凡人只会有减无增,但百里泽却行动自如,是那名聆仙弟子在施诀助他。
薛无折只当看不见,无心去看缥缈山色,眼前总是浮现郁安。
这人默不作声走在前面,素簪长裙,姿态如云。
疏离的态度无声传达出不悦。
或许是因为抵触与名义上的徒弟亲密?
薛无折想从那冰冷又高傲的眼睛里,探寻这人真正的想法。
一路走来,对方总是被迫接受一切,境界的压制让他的反抗都无关痛痒,愤怒与拒绝被视而不见,渐渐也只剩心平气静,一团麻木。
近来薛无折一直在想,被触碰时,郁安是觉得烦躁还是屈辱?
亦或两者都有。
他反感吗?还是恨?
在薛无折所有情难自禁的瞬间,郁安是冷眼相待还是已经恨入骨髓?
沙华门的蠢货说得不错,薛无折知道自己是在强求。
若有机会,郁安一定会离开的。
或许是尘埃落定后,或许是几近黎明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君会毫不留情将他丢下。
就像丢掉一块淤泥。
涤除一身尘土,消失于茫茫山野,天地之大,踪迹难寻。
能够翱翔高飞的鹏鸟,还会甘心被困在方寸囚笼里吗?
想要好风借力,而后柳暗花明,从此山高海阔,一别两宽?
薛无折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论自愿与否,心爱之人只能在我掌心,我的目之所及,我的心之所依。
若他不耐寒冬,就奉上永世春色;若他刚强易折,就化去暗明风雨。
若他想高飞寰宇,我会将这片天地收入羽翼,任他穿云掠雨,自在逍遥。
永远纠缠,无尽相随。
说什么强求无果?
若穹顶之下唯我一人,他最终也只会爱我。
永世不变,万世相守,这才是薛无折所求的姻缘。
小小的聆仙派帮不了他。
但这没有关系,惊变过后的十来年里,薛无折想要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
不论是恶人首级,还是爱人真心,他都要取到。
至于是何手段,无所谓。
聆仙派的纳愿殿在山巅之上,半道设了多方小殿,是给历经艰辛却只能止步于此的凡人用的,符篆法器应有尽有,只管让来此之人如愿。
几人畅通无阻直达山顶,百里泽对此处熟悉至极,一到地方就自发领着二人往殿内走。
而引路弟子对几人行了一礼,自觉离去了。
聆仙掌门早等在殿内了。
不同于皆是不过百岁的门内弟子,此人如今已二百余岁,须发尽白,眼神倒是锐利。
此派多重炼器画符,修行灵力皆注其中,对外在容装不甚在意。
走入殿里,郁安感知到一股极淡的腐朽气息,眉头一动。
见百里泽还带了两个面生的外人,掌门并未表现出诧异,和蔼地让几人坐下。
百里泽一面就坐一边说明了来意,说自己携友到访是为参与纳愿盛会,求掌门助好友了却心愿。
聆仙掌门没有回绝,面慈目善看向另一边的两人。
“两位有何所求?聆仙派自当竭尽全力。”
薛无折一笑,柔声道自己来此是求姻缘永固、恋侣顺遂的。
对于这人面不改色说的酸话,郁安如今已经能平静自如,甚至会配合对方演一演恩爱“夫妻”。
当然配合得很敷衍就是了。
郁安改易后的眉眼偏向女子的柔雅,因此连冷淡都显得含蓄,外人只会将他的疏离当做内敛,不会怀疑到他与薛无折的关系上去。
毕竟有时薛无折眼梢的脉脉情意,让郁安本人都难辨真假,更妄论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了。
眼下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见薛无折抬手过来,郁安配合地将手放进他的手里,然后被往前一带,靠进了这人怀里。
演得太夸张,郁安稍稍抽手,未曾想薛无折在众人的注视下仍是我行我素,郁安不仅没能成功挣脱,还被轻轻刮了一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