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序以前吃过这种糖,起初味道会特别的酸,糖衣溶解后,里面包裹的甜才会品尝出来。陈煜拿来整蛊人的时候,也分给过他。
他看着陈若兰眼睛上的眼影笑的闪闪发光,最后竟也跟着勾起嘴角。
他说:「甜的。」
他还想再说点别的,有客人进来了。
一个黄毛青年,怀里搂着另一个黄毛女人,耳朵上挂着夸张的两个大耳环,走起路来乱晃。
「开间房。」黄毛一只手将钱拍到桌面上,另一只胳膊还挂在女人的肩膀上,等找零的功夫,又旁若无人地凑到她的脖颈处「啪叽」亲了一口。
女人害羞地轻轻推搡一下,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有人呢。」
黄毛青年抽回胳膊又大力地拍了她屁股一下,笑声像砂纸:「有人又怎么了,都来开房了你还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这家招待所并不正规,不用出示身份证,房费也便宜,来的客人也多是周边城中村的人,三教九流,陈若兰早已见怪不怪。
她将钱收好,又将房间钥匙递给对方:「203房间,这是您的钥匙请收好。退房时间是明天中午12点。」
两个人接过钥匙,嬉闹着上了楼。
对话的尾音轻飘飘沿着空气传了过来。
「那个男的好帅哦。」
「长得跟个弱鸡小白脸似的有什么用?有你老公我能干?」
时序又隐去了自己的表情。
陈若兰看了眼墙上挂的表,时间已经转到了第二日。
精神瞬间就困顿下来,就连习题上的数字都开始重影。
「这么晚了,估计干柴烈火的人不多了。」陈若兰打了个哈欠,她用手把几根卷到嘴里的假发拉出来,侧着脸抵在桌子上,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我想瞇一会,时序你不回家吗?」
「你睡吧。」时序将她面前的习题本拿到自己面前。
「你呢?」陈若兰背过手去将屁股后面的靠垫捞起来,枕到自己头下。
时序没有说话,视线掠过她睫毛膏晕染的眼角。
栗色的假发发尾,覆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发顶那圈发丝因频繁地佩戴已泛起油润的钝光。
并不怎么隔音的建筑体,隐约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时序突然出声。
「陈若兰。」
他的声音不大,陈若兰却还是给予了他回应。
陈若兰没有睁眼,只微微动了动嘴皮子,声音也像是化不开的雾,听上去并不真切:「怎么了?」
「你挣这么多钱要做什么?」
「我要学表演,很贵的。」
陈若兰舔了一下嘴唇,口红的痕迹已经不是很明显。
陈若兰的原生家庭并不怎么样,时序知道。
港琴一中作为全港琴升学率最好的高中,师资力量雄厚,多少家长削尖了脑袋要把孩子送进来。
进他们学校也不是不要门坎的,有的学生凭借手握全国奥赛一等奖的敲门砖,有钱的家长就可以用雄厚的择校费砸进来。
陈若兰的情况很显然不是前一种。
班里有人讨论过。
体育课结束后,几个刚才还在一起打篮球的男生们走在一起,经过陈若兰时,「谁知道她从哪睡出来的名额。」
一个男生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用胳膊捣了下时序,做着「你懂得」的表情。
大家都说时序脾气好,人缘好,不论是在哪,都爱凑到他的身边围成一个小团体。
可此刻他却慢条斯理擦拭被触碰过的校服褶皱:「嘴太臭了,建议以后用酒精漱口。」
「什么?」始作俑者抬手,真冲着自己的手掌哈了口气,什么也没闻到。
陈煜推开对方,一边用手扇着鼻子前的空气,吊儿郎当地笑:「臭到我了,快回去刷牙吧你!」
方俏俏在一旁酸溜溜地说:「我还是头一次见时序说话这么不客气。」
陈煜回过头,一把将胳膊搭在方俏俏的肩膀处,笑嘻嘻地凑近:「怎么,你还想让咱们时大公子对你也『不客气』一下?」
方俏俏狠狠踩在陈煜的白球鞋上:「陈煜你怎么不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