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啊。
他想看她哭,又怕她哭。
她一哭,他就什么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哄好。
莱茵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绺绺胡乱翘着,尖端还在往下滴水,整张脸都泛着晶亮水光。
脚边还放着刚才冒雨去超市挑的菜,他不知道林星喜欢吃什么,就买了几样常见的食材。
外头雨急风骤,他抱紧了怀里的塑料袋,没叫它们淋到一点雨。
林星再次提高音量,请他离开。
他充耳不闻,指向地上的食材:
“我菜都买了,一会儿就能做好晚饭,你哭那么久,一定饿了。”
“不需要,请你离开。我讨厌你,我不想看到你。”
林星的话已经说得非常不客气,弯腰抓起地上的塑料袋塞进他怀里,把他往外推。
莱茵不知哪里来的倔劲,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抓住她的一只手:
“我,我觉得你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你想不开,你要是出了事,祁哥万一恢复记忆,不会放过我的,让我留一会儿,可以吗?”
第26章 利亚咖啡树
莱茵最终还是被推搡出了林星的出租屋。
如果他不想走, 林星肯定是推不动他的,但她已经非常讨厌他,他不敢赌。
“外面下着暴雨——”
他话音未落, 一张雨披就被摔在了他脸上。
门砰地关上了。
莱茵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自言自语道:
“那我明天来还给你。”
门内没有回答。
好吧,她是真的生气了。
……
第二天早晨,林星才看到顶头上司艾玛给她发的消息。
艾玛听说她出院了, 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来上班,如果身体不舒服, 可以多休息几天。
她趴在床上,回了消息:
“谢谢艾玛姐关心,我身体没有大碍了,今天就可以恢复上班。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跟您当面商量。”
一抬头, 侧对着床的穿衣镜里,映出一张依然没多少血色的脸庞。
她头重脚轻地爬起来, 洗洗漱漱, 破天荒用腮红补了气色,收拾好东西开门出去时,却见门外倚墙靠着个眼熟的人影。
昨晚暴雨过后, 空气里还残留着青草和泥土的腥味,而面前的人身上,不但有青草香气, 还带着被晨露沾染后特有的清冷寒气。
十八岁的少年垂头耷脑, 双臂拢着怀,背靠扑簌簌掉灰的墙壁, 两条长腿委屈地斜支着,不知等了多久。
见她终于出来,莱茵眼睛嗖地亮了,如释重负,将手从怀里掏出,捧着个冒热气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豆浆和包子,肉包和菜包都有,我问了楼下摆摊的阿姨,她说你经常买这些。”
林星站在门口,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像是今天才认识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少爷。
莱茵又给她看另一个塑料袋:
“昨天你借我的雨披,还给你。”
林星接下了雨披,转身回屋,不久后又出来,轻轻带上门。
莱茵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你不吃早饭吗?
“饿不饿?
“那个,你今天是要回去上班吗?我看你脸色还很差,要不要再多休息一天?”
林星猛然站住脚步,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他:
“莱茵,你不用为了补偿,做到这个地步。我和祁洛之间的事情,从来都只存在于我和他之间。你开条件逼我走也好,如今的补偿也罢,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一段话里,字字都在撇清和莱茵的关系。
莱茵觉得心脏没来由地堵得慌,他讷讷地找着借口:
“我,我就是怕他万一恢复了记忆,会找我麻烦。”
“……”林星的眼神黯淡下来,轻声说,“我们都知道不可能的,不是吗?”
她有试着追寻过祁洛失忆的真相,可以她的能力,能接触到的,都是些不靠谱的传言。
所有虚虚实实的传言中,只有一点可以确信:
他刚回来的时候,和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后来消失了几个月,再出现时,便把一切都忘了。
没有人知道那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而且,”林星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强调道,“而且,他有了女朋友。”
对着林星没有光彩的眸子,莱茵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安慰她的办法,不知是否是上天垂怜,他灵光一闪,忽然道:
“我记得,祁哥刚回首都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疗养院。他爸妈的说法是,他染了些贫民窟的辐射病,需要接受治疗。我觉得一定是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才忘记你的!如果我们能找到发生在他身上的真相,说不定他就能想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