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林星是不清醒的,浑浑噩噩,他也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心意,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家来——就迷茫程度上来说,比她好不了多少。
现在,两个人都是清醒状态。
情况就有点尴尬了。
祁洛坐在她身侧,将她手上绷带一圈圈绕开,低头替她重新上药时,单手稳稳地托住她手背,掌心灼烫温度熨得她冰冷肌肤发颤。
“现在是夏天,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祁洛不经意间多问了句。
“不知道。”林星硬邦邦回答,“一直都这么凉。”
祁洛拧眉回忆。
她以前也是这样吗?
没有。
记忆里他们没有牵过手。
一次也没有。
室内不知何时陷入了静默,寂静像铅块,包围着祁洛的心脏。
即使是带她约会的那一次,两人之间都接过吻了——
可他都没有牵起过她的手。
祁洛的视线定在了她略显苍白的唇上。
那天他整个人都像是跟世界隔绝了一般,冷酷,不近人情,把自己最坏的一面毫无顾忌地展示给了她,为了断绝她的念头,将在杨柳楼无意看到的手法都用在了她身上。
他那时想赶她走的。
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她留下。
展示给她自己最好的一面,可以吗?
祁洛凝重地踌躇。
他,最好的一面?
低头替她将绷带一圈圈重新缠绕的间隙,祁洛有些着魔地想:
没有最好的一面,那就创造一个。
她如今喜欢什么样的人,方的圆的都行。
他会把自己削成那样。
浑浑噩噩的这几年,他本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
事业不能晋升,被困在少校的位置,他无所谓。
婚姻不能作主,被家人强硬安排未婚妻,他无所谓。
亲人无人爱他,父爱给了大哥,母爱虚无缥缈,他也无所谓。
可现在,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一个人,不能再无所谓下去。
他想要追上那个披着风雪的背影,与她同行。
只要她能留下,叫他做什么都可以。
林星大气不敢喘地任由他包扎完毕,动了动手掌,确实比艾萨克要专业,而且对行动的影响也降到了最低。
她低头去看时,耳畔一缕头发垂落,祁洛伸手想替她别开,她却往旁边不自在地躲了躲。
祁洛眼帘微垂,专注地看着她:
“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林星抿了抿唇,鼓起勇气: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祁洛想起艾萨克给她包扎时,她放松惬意的样子。
说谎。
可他却郑重地承诺:
“好。我以后不会随意碰你。”
接着,又用征询她意见的语气问:
“我可以吻你吗?”
他从刚才开始,就想这样做了。
他怀着些侥幸地想,或许这样做,她就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会重新爱他。
可林星给他的回答却是——
“你在说什么!?不可以!”
祁洛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强求,低低道了声“好”,又问:
“你要吃早餐吗?我去热一下。”
现在已经八点了。
饥肠辘辘的林星这次没有反对。
片刻后,二人安静坐在桌边吃早餐。
祁家餐桌上不许说话,但是祁洛此时却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还在斟酌,终端突然响起。
他低头看去,是黛莎发来的消息:
“怎么回事?那是林星吧?她不是死了?你怎么找到的?我去官网查了,她身份证都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