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领命!”众人依令而行,在烛火珠光先是汇成一团火,后散成满地红。
鼓乐声、传菜声、杂耍声高低交织,赵四听得头晕目眩。
喜婢们捧着玉雕白菜、双凤衔珠、绫罗锦缎等贵物鱼贯而行,赵四看得目不暇接。
待到燕儿搀了赵四一把,赵四听到主事在金台上唱和。
“有请新人。”
赵四才踉跄着往高台上。
赵四走得很急,急到刚近莲台,就跌到了阶上。
“姑爷?”燕儿大惊,匆忙去扶。
云倾竟是抢了先。
云倾先燕儿一步,攥住手中红绸扶住赵四,顺势稳住了赵四的手。
赵四借力站起,歉意丛生。是了,她这夫君不称职,竟是连拜堂这等小事也办不好。
况且,拜堂摔跤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恐再生差池,赵四忍不住急急唤了一声“云倾”。
“夫君莫怕。有我!”
云倾扶赵四站好,先赵四一步,由莺儿扶着登台。云倾步履庄重,身姿卓群,赵四在原地看了片刻,欣喜有之,悲涩有之。
欣喜者,她赵四竟是能得这等奇妻,当真是老天爷赏饭,是她赵四有偏门福。
悲涩者,如云倾这般奇女子,竟是要与她这庸人赵四作妻,何尝不是一种老天爷瞎眼,暴殄天物。
心疼云倾,赵四鼻尖酸涩。
奈何,手中红绸忽是一紧,赵四只得被云倾拉着、燕儿推着站在了莲台中央。
第9章 娘子,高堂何在
赵四一站到金莲中央,才看清金莲前竟齐齐摆了九横二十纵百余台宴席,席位呈扇形散开。席间,前四排宾客皆是着红衫的年轻女子,多簪花抹粉。四排后,有长者、有孩童,多是埋首席间,对着案上的肘子、花糕大快朵颐。
这场面是何等热闹。
然而,这一切于赵四而言委实是太陌生、太离奇了。
“台下皆是娘子的客吗?”赵四压低声音,问云倾。
云倾虽目不能视,却摸摸勾住赵四的指尖,微微摇头,轻笑道:“不,是夫君的客。”
“我的客?”赵四定神再将台下人看了又看,确定她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
开什么玩笑?
赵四恐云倾被骗。
云倾及时与赵四解惑。“确是夫君的客。古之成婚者,该宴亲朋故交。夫君前尘尽忘不知亲朋何在,云倾索性做主,替夫君邀宴天下人。”
“邀宴天下人?”赵四低声重复着云倾的话,喃喃道,“娘子这般说有理。但这……未免也太隆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失忆之人,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夫君不必自谦。天下人能与夫君庆贺,是天下人的福气。若夫君过意不去,只当与天下人祈福便是。况且,夫君或是未去过京都。三年前,皇四子端王迎娶端王妃时,曾彩灯二十里,开宴十五日。如此算来,你我婚事,当属十分节俭。”
赵四闻言,心中一震,笃定道:“那端王定是爱极了端王妃。”
“那想必夫君已然懂了云倾待你之心。”云倾再度握了握赵四的手。
赵四回握住云倾,郑重其事道:“赵四定不负娘子。”
“我信你。”云倾指尖在赵四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仿佛想将赵四心中的不安抚平。
赵四心头一热,正欲再说什么,主事动了。
主事喜气洋洋的开始招呼“吉时已到”。
适时,金莲台四周的乐声大作,锣鼓喧天,笙箫齐鸣,整个喜堂都沸腾了。
金台下宾客纷纷举杯,目光齐齐聚拢在赵四与云倾这对壁人身上。
恭贺声亦如潮水般涌来。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赵四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喜,弄得神思恍惚,下意识握紧云倾的手。
云倾虽有盖头遮目,却仿佛看见了金台下的一切。
“夫君,该行礼了。”
云倾轻轻捏了捏赵四的指尖。
赵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牵着云倾的手,缓步走向金莲台前的主事身旁,挪了一大步。
主事朝天地拱手,喜笑颜开,高声唱喝。
“一拜天地。”
赵四与云倾并肩而立,面向台下的宾客,缓缓俯身行礼。
俯到最低处,赵四忍不住去偷看云倾。
但从喜帕缝隙间,瞥到云倾神色肃穆,甚是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