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拾过案上的休书,递给赵四,含笑道:“也不能说没什么交集。我朝体例,若是亲王亡故,其妻妾应出家守灵。端王有守土之责,故每逢开拔,她总会留一封休书与我。免我受她牵累,受制于人。故,我手上可是压了不少端王的亲笔休书呢。”
第45章 可我看娘子明明很喜欢
“那这封能与我看看吗?”赵四对端王起了几分兴致,伸手讨要云倾手中的休书。
“有何不可?”云倾将休书递与赵四。
赵四就着烛火,小心撕开了信封口,抖出折成三折的信纸。
赵四拿起折好的信纸拆开,扑面是淡淡的墨香,入目是笔法遒劲的草书,“三千烦恼丝,明月照谁知。寺内六楼宴,桃花歇歌台。歌台春将晚,羽飞梦难还。还梦八百里,琴瑟错杂弹。”
赵四抬眼扫过,迅速递与云倾,道:“娘子?这封好像不是休书。”
“不是休书?”云倾从赵四怀中坐直,出声将那封休书一读再读。
云倾读第一遍时,赵四只觉端王文采不错,情诗写得也不错,她以后亦可记下来,念与娘子。
云倾读第二遍时,赵四思绪微动,忽地记起,在玉露楼时,她也曾收到一封情书,那封情书里亦写了这首诗。不过只有前四句。
云倾读第三遍时,赵四听出了诗内漂泊之感,而诗尾“琴瑟”二字,更是让赵四想到了柳絮儿的瑟,与严敏的琴。
“娘子,端王知道敏姐姐精于琴技吗?”赵四思忖过端王定不会随意送来一封情书,遂试探道,“端王可是想借这首诗,告诉娘子一些事?”
“夫君如何看?”云倾停下读诗,转将信纸交还到赵四手中。
赵四将信平摊到桌案上,抬指从信稿第一个字点起,道:“早前,娘子与我都看过这封信的前半段,都将这封信看作情书。皆因这信里有邀约之意。邀的是收信人三月六日明月高悬之时,到岑州名寺六楼,参与一场歌台宴。”
“而此番,端王与我们来的这封信,多了后半段。用词已成‘春将晚’,‘梦难还’。”赵四顿了顿,小声道,“不知娘子如何看。依我之见,这是端王在责怪我错失了良机,误了大事。”
“夫君能误什么事?”云倾含笑要从赵四手中抽会信纸。
不想信纸却被赵四按住。
赵四指着“歌台”、“羽飞”两词,煞有介事道:“方才与娘子听过了逆鳞社姐妹奏曲,我以为,这或是端王诗里所说的‘歌台’。‘羽飞’里藏着一个‘羽’,我以为,其说得该是羽儿。而‘羽飞’,或是在说,羽儿或是会遇到祸事。甚者,端王或是期冀你我,告与敏姐姐与柳侧妃,莫要打羽儿的歪主意。否则,易自食恶果。”
“我们去找敏姐姐。”赵四折好信,欲起身。
“寻敏姐姐做什么?”云倾按住赵四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夫君莫不是打算见到敏姐姐,便把这封信展给敏姐姐看?那夫君打算如何说?是说这封信是你写的?还是说,这封信是絮儿给你的?”
“那娘子的意思是?”赵四蹙眉。
云倾淡淡道:“此事便到此为止了。夫君要记得,这封休书是端王托絮儿交与我的。她既是交与我,便有要我早做打算的意思。想来,即便逆鳞社有难,亦是逆鳞社自己的因果。夫君不要强行插手,以免招来更大的祸事。”
“至于羽儿。”云倾沉了一口气,“夫君也不必太上心。他虽唤夫君一声‘四爹’,却终是他人血脉,亦有别的叔伯。夫君只消期他血亲能与他一条生路便是。”
“至于絮儿。”云倾眼睑微垂,“她自幼早慧。自幼便想做下棋人。夫君若是坏了她的棋,她知晓了,也会不高兴。”
“那娘子你呢?”赵四将云倾纳入怀中,不安道,“端王可知你精通吹笛子?我看那书信中似是没有提到笛子会如何?可是端王不知你的命数,又或是,娘子你会比她们……”
赵四不敢往下想。
云倾枕在赵四肩头,轻笑一声,道:“夫君不必忧心我。我已替九霄找回了镜心盟副教主。也已经和敏姐姐讨要的书信。等到四月上旬,你我随九霄,一同拜去点苍宫。”
“为何要去点苍宫?”赵四不解,“朱府不好吗?娘子可以同我一起藏身在朱府,再不问这世间俗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