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四道:“那你可知,为何废太子出事,而本殿却无事?”
“那自然是殿下与太子齐心。”含烟答得滴水不漏,“殿下两岁离京,久在塞外,军功赫赫,何人敢为难殿下?”
“废太子没有军功吗?”赵四嗤笑道,“难不成真有人相信,这三岁孩童,能战马背上定乾坤?”
“这婢子便不知了。”含烟指着右手边一丛花圃,与赵四道,“王夫人就在那处。殿下若想拜会……”
“那去看看吧。”赵四抬步便行,待行到那苗圃外,就闻苗圃内有飒飒破风声。赵四抬眼看,只见苗圃中一鬓发斑白的妇人坐在高位上,其左手边坐着云倾,右手边坐着柳絮儿。
这也太巧了吧。
赵四回头瞪含烟一眼,含烟瞳孔微缩,显然亦是没有料到眼前这光景。
赵四皱皱眉,转身欲退,惊闻花圃中传出柳絮儿的声音。
柳絮儿道:“夫人当真教养了一个好女儿。燕儿这剑法,当真是一日妙过一日了。想来,即便王将军在世,定也是中意燕儿这身好武艺的。”
接着又是云倾的声音。
云倾道:“是啊。燕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有了这一身好武艺。其间之功,云倾拜服。”
赵四闻声,不禁二度向花圃内窥看,只见燕儿着一身黑色劲装,将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也正当此时,高位上的老妇接了话。
老妇道:“柳侧妃谬赞了。燕儿她就是随便耍耍,当不得您这般夸她。云王妃亦抬举了,依老身这眼力看,这丫头近来练剑定是懈怠了不少。”
“王夫人何处此言?”云倾反驳,“自云倾与燕儿相识,云倾不曾有一日未见过燕儿练剑。”
“可她剑里的杀气委实消减了不少。”王夫人叹气道,“老身不通剑法,让这丫头练剑,也是为了报仇雪恨。如今废太子已逝,端王下落不明,连这丫头也变得如此不济,委实是难啊。”
“夫人莫要为燕儿剑法担忧。且看我的。”柳絮儿说话间,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点足朝燕儿攻去。燕儿不避,却是翻手就命中柳絮儿要害,将长剑横到了柳絮儿脖颈上。
“好!”柳絮儿抛剑抚掌称赞。
燕儿收剑,冷声道:“未斩敌首,称不得好。”
“燕儿!”王夫人面露难色。
燕儿背对着三人,冷冷道:“娘亲问燕儿为何剑里少了杀意,那皆因燕儿决意以云倾之名,赴六皇子诞辰宴会,亲报父仇。”
燕儿说到“亲报复仇”时,其双眸朝着赵四,似是已然洞察到赵四在偷听。
赵四抿抿唇,转身唤含烟领她往严敏那厢去,心思已经转了几转。是了,方才燕儿那声“娘亲”,分明是在说“燕儿”是王夫人的女儿。若王夫人是“王”是夫姓,那燕儿全名该是“王燕儿”。
王燕儿,王燕儿……
赵四心底默念了几遍,忽然想起来云倾那张卖身契上的名字——“王玉剪”!玉剪,玉剪。所谓“珠帘十二中间捲,玉剪一双高下飞”,玉剪的意思,不就是燕子吗?
想通了王玉剪就是燕儿,赵四顿时洞察了严敏一行人的意图。所谓“岑州城玉露楼花魁云倾”,不过是一个吸引六皇子注意的噱头。那个花魁,是不是京师端王府云倾,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玉露楼这个花魁娘子,要能跻身六皇子生辰宴,能寻机行刺太子,替其父兄复仇。
怎会如此?
赵四猜过这花圃中行走的女子或是皆与太子有仇,背脊不禁渗出一层暴汗。
倒是跟在她身边的含烟忙个不停,一会儿与她说路过的是张家小姐,一会儿与她说花圃中的花开得正娇艳。
“含烟,你姓什么?”赵四嗓子发干。
“回殿下话,含烟姓柳。”
“柳侧妃是你什么人?”
“是婢子主子。”
“还有呢?”赵四不信身边这个泰山临崩尚不变色的婢子,只是一个寻常丫头。
柳絮儿赔笑见礼道:“全瞒不过端王殿下。婢子是柳侧妃的五妹。自幼被家父送到太子府上。如同柳侧妃,自幼被送到殿下府上。”
“送到府上做什么?”赵四压低了声音。
柳含烟道:“柳家别的没有,只是碎银子多,女儿多。爹爹说了,但凡每家皇子都送上几个,总有出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