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四到府门时,严柳二人尚在斟酒与妇人们拜别。赵四放下云倾,扶着其在门后候了一炷香,方见严柳二人一前一后踏入门来。
柳絮儿在前,故严柳二人一入门,赵四即先与柳絮儿打了个照面。
赵四见来人是柳絮儿,即说明了来意。柳絮儿则端着一双略带醉意的眸子,将赵四细细打量的半晌,才笑着与赵四约酒道:“天骄,若他年能在京师相逢,我必邀你去莫家酒庄,大醉一场。”
邀过赵四,柳絮儿又冲着赵四怀中已然醉得睁不开眼的云倾,柔声道:“多谢云倾妹妹,絮儿夙愿已了。此后山高路远,你我有缘再见吧。”
谢过,柳絮儿将严敏让到身前,与赵四行礼道:“天骄,恕絮儿不胜酒力,不能再陪游。且让敏姐姐陪你吧。”而后,柳絮儿即快步而去,不再复回。
见柳絮儿走了,赵四复与严敏辞行。
严敏笑笑,道:“下月十四是个好日子。那日,骄儿你定要带上小云,九霄,去点苍宫中拜会我师父。”
话罢,严敏即不再留赵四,只是遣人备好车马,将赵四一行送回朱府。
赵四上马车时,命莺儿与云倾喂服了醒酒汤。待回到朱府,云倾已是醒了。
见云倾转醒,赵四即打横抱着云倾一路回了居室,又遣了莺儿,传来香汤,二人洗过,才相拥而眠。
因一路奔波,赵四睡得极沉。待醒来,床上亦只剩她一人。倒是床边多了两个婢子。
赵四初只当是燕儿、喜儿。待定睛看过,才看清榻旁二人一是含烟,一是喜儿。
“含烟姑娘怎么在这儿?”赵四揉揉眼,不敢置信柳絮儿的近婢柳含烟竟是跟在了她的身边。
柳含烟眨眼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含烟姓柳,出身太子府,是柳家的眼睛,亦是太子的眼睛……端王殿下若愿意,含烟亦可是端王的眼睛。”
“什么,什么端王?宴会不都结束了吗?”赵四披衣坐起,倒不避讳柳含烟。
柳含烟召喜儿与赵四呈来面巾,绞着帕子,与赵四回禀道:“姑爷若是不喜欢端王这个称谓,含烟唤您姑爷便是。燕儿回家祭祖去了。柳侧妃与云小姐已是商议过,日后替姑爷包管裹胸布一事,便由含烟代劳。”
“燕儿她何时回来?”赵四尚记得,燕儿即是王玉剪。
“婢子不知。”柳含烟跪地道,“姑爷若想知道,婢子会寻人问问。”
“不必了。”赵四摇摇头,伸手拉含烟起身,冷冷道,“此处不是敏姐姐府上,我也不是什么端王。你不必跪我。”
“噗——”柳含烟被赵四一拉,却是笑开了。捏着帕子捂住嘴笑了半天,柳含烟才冲着赵四一叩首,煞有介事道:“规矩不可废,姑爷不让含烟跪,是姑爷宽仁。含烟执意跪姑爷,是含烟规矩。姑爷与含烟,各守各的道,方成体统。”
“那便随你吧。”赵四不多话,站起身。柳含烟即上前,与赵四换了身绛紫色织金褶裙,上配淡紫蚕丝广袖,再推其坐到妆镜前,与其绾一个高髻,取上若干流云状金簪装饰。
赵四问:“这些是娘子备下的吗?”
“是柳侧妃备下的。”柳含烟含笑应,又补充道,“晨起时,含烟亦与小姐问过,她说此物贵重,与姑爷极为相称。穿穿无妨。”
“那便好。”赵四压下心中的不自在,竭力将目光停留在镜面里。镜中人,浓眉大眼,云鬟高耸,紫光四溢,贵气逼人。倒是其微垂的嘴角,暴露了其心绪不佳。
于是,赵四扬唇想笑。
柳絮儿笑着劝阻道:“姑爷倒不必笑。您身份如此尊荣,何必与底下人笑。却是喜怒不形于色,才是贴切呢。”
柳絮儿如是说着,赵四忽在镜中看到了一人影。
“你倒是会说话。”那人影在赵四身后站定。赵四仰头去望,那人亦低头看她。
“娘子。”赵四欲起身。云倾却按住她肩膀,挑眉接过柳含烟手中的金钗,轻轻探入赵四的发髻,软声道:“夫君待会陪云倾去见孙朱志。”
“他回府了?”赵四尚记得朱府原就是孙朱志的祖产。
云倾含笑纠正赵四,道:“不是回来。孙朱志是专程来与我们拜别。”
“是与娘子,还是与我?”赵四有意同云倾打趣。
云倾扶赵四起身,余光扫过柳含烟,认真道:“自然是同夫君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