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赵四第四次与千绶问过几更天后,赵四支起身,与千绶下了决断。
“不等了。”
赵四推千绶一把,道:“你既是能在城郊寻到我,定有你自己办法。如今是千钧一发之际,你若有旁得手段,还不快快使出来。”
“千绶能有什么手段。”千绶佯装不明。
赵四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我不信你来此地没有镜心盟的帮忙。所谓,养军千日,用军一时,你们皆说我是镜心盟盟主旭光,如今你们盟主着急去寻娘子,你们何不略尽绵薄之力,助我前去看看?”
千绶犯难道:“这本无不可。只是,千绶怕副教主知晓,责怪千绶。”
“她为何要责难你?”赵四半眯起眼,只觉今夜这夜色格外黑,黑得入同墨染的一般。
“是因为。因为。云倾那处出了岔子。”千绶尽力将口气放轻缓,“主子曾陪云倾夫人上点苍宫,该知晓云倾夫人身子本就有差错。如今,云倾夫人身边多了个叫严简的妖妇,便更是坏得不能再坏。”
“且说云倾!莫要提旁人。”赵四竭力无视千绶话中的严简。
千绶小心道:“是千绶失言。不过千绶以为自己所说的并无过错。严简是点苍宫宫主座下高徒,本就是满手鲜血的恶人。而云倾夫人有求与她,跟着其做错事也是情理之中。”
“且说说我妻做了何错事?”赵四于千绶跟前强调云倾的身份。
千绶道:“旁得且不说,且说说云倾夫人开棺验尸。那是半个月前的旧事,彼时三皇子返京,奏与圣上,说端王已逝,求娶端王妃。”
“她答应了吗?”赵四变了声调。
千绶迟疑片刻,笃定道:“这等妄言,云倾夫人岂会答应。只是,在云倾夫人回绝之前,婵弥西卡单于,不,那是还是婵弥西卡公主,又与今上奏了一本诏书,要今上册封一个与她有恩的女子做端王,又为那女子求娶了云倾夫人做妻子。”
“这不是一桩好事?”赵四心头微暖。
千绶冷声道:“要这本是一桩好事,奈何很多人将这桩事办成了一种坏事。”
“怎会好事变坏事?”赵四心道,今上所赐的圣旨仍在她袖中。
千绶道:“主子怎会以此事问我?不知从边关来,应知边关事。别说那韩将军,便是随便一个我朝守卒都知晓主子这话问得多可笑。哦,千绶不该这么说,千绶应该说,韩将军要是泉下有知,定也会为主子之问发笑。”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赵四听出来千绶话中不痛快。
千绶指责道:“在清江口时,千绶曾听韩将军说过,主子不愿再管镜心盟旧事。但即便如此,主子也不该任韩将军葬身于火海。”
“什么火海?”赵四听不懂千绶的意思。
千绶变本加厉道:“主子从边关来,还未曾听过山神之怒吗?传说那山神之怒,一怒便是万里火海。那万里火海间,不仅仅是韩将军化作了焦土,便是连驻守边关的将士,亦是没剩下什么凭证。如此千万人,主子当真没有愧疚之心吗?”
“我。我明白了。”赵四心道,婵弥西卡果真找到了保全韩将军名声的两全之策。奈何此下她无法将其中缘由与千绶说分明。
“且说云倾吧。她如今怎样了?”赵四将话锋手束到云倾身上。
千绶无可奈何道:“云倾夫人她患了眼疾。”
“是何样的眼疾?”赵四问一声千绶,见其无所回应。索性换了个问题,与之道:“你可知此地距端王府有多远?”
千绶道:“不过五里之地。”
“带我去,我要见云倾。”
“可。”千绶面露难色。
赵四便不再理千绶,反倒是径直出了马车,随意寻了一方向,快步向前。
说来也巧,赵四下马车时,马车百步外皆围着守卒。但赵四一路贴着树木行走,不过四百步,就绕到了守卒之外。
即绕出了守卒,赵四便屏息选了个方向,轻步快移。不多时,就走到了京城城门外。
赵四借着月色看眼紧闭的城门,犹豫了片刻,终是决定在门外等着门开。
如是,过了五更天,赵四便看到城门外已是陆陆续续排了不少人。赵四着喀布多部落的衣衫排在众人间,若说不起眼,那定是低估了守卒眼神之毒辣。
只是,赵四顾忌不了太多。想过竟是随意摸索就走到了京城外,赵四一边在心底暗暗称奇,一边又与云倾万般挂牵。不愿想,云倾是如何寻到的严简,亦不愿想,严简跟在云倾身边是存了何样的心思。赵四只是一门心思地望着城门,希望城门快快打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