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秉桉打着方向盘, 用余光往右边驾驶座上看了一眼:“一会就到了。” 季蓝难得没心急, 耐心等待。 他们现在还在市里, 而季蓝的妈妈二婚嫁去了乡下, 因为老家是乡下的,说媒的也就找了个同村的结成姻缘。 出了市里后,几乎都是小路,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绕了一堆弯路后,前面是一个小村子, 路面都是黄土路,一刮风就会扬起不少土,谭秉桉对这也不熟悉,只好先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观察一下。 没一会,谭秉桉回了车内,季蓝一见他回来,赶忙问:“怎么样,知道怎么进村吗?” 想进村简单,但这里的路实在难走,若是要将车开进去,一是路太窄,容易剐蹭。二是路上有许多深坑和小石子,一不小心就容易陷进去,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车子抛锚是很麻烦的,叫拖车都有些不容易。 谭秉桉找了个能停车的空地,对季蓝说:“先下车。我们恐怕得步行走进去。” “欸好。”季蓝没有丝毫犹豫,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动作十分麻溜。 下了车后,谭秉桉深邃的眸子盯着周围看了看,道路两边是电线杆和一些可以坐人的小石凳。 俩人穿着鲜亮,和这里比有些格格不入,季蓝用手指戳了戳肚皮,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跟普通的村庄没什么区别,只是没修路,加上地方偏,这里住的人并不多,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没有人出来闲聊。 当初只要了村庄名字,并没有准确到哪家哪户,面对这么多户人家,要是一家家的打听,那得到什么时候。w?a?n?g?址?F?a?b?u?y?e??????μ???€?n????????????.??????м 外头太阳正毒,晒得季蓝头顶直烫手,头皮都烫的要命,但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哼哧哼哧跟在谭秉桉身后,对方去哪他就去哪,跟着谭秉桉总能找到的。 一路往里走,季蓝特意走在杨树底下遮阳,结果一个不留神,一个绿油油的肥大的毛毛虫从树枝上掉下来,不偏不倚掉在他脚下,吓得季蓝猛地一嗷嚎,跺着脚连连后退。 谭秉桉听到声音,赶忙回过头,将季蓝扯了过来,一低头看见地上的毛毛虫,二话没说抬脚便踩了上去。 “好了,没事了。”谭秉桉安慰他。 季蓝盯着地上的毛毛虫尸体,心有余悸的往他怀里躲,小声道:“快找到了吗,我不想被毛毛虫蛰。”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黄土路上,一个骑着老式自行车的老伯带车尘土快速向他们过来。 季蓝一见到有人,挺着肚子,赶忙用身体上去拦车,吓得谭秉桉一个健步挡在他身前,“当心!” 好在老伯车技尚可,在距离还有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猛地急刹车,车滚轮和地面摩擦,溅起一片土,老伯松了手刹,拨了拨铃铛,问道:“你们这些瓜娃子,要做什么?不要命了?要不是我新换了车链子,你们就得遭殃了!” “抱歉,老伯。”谭秉桉赶忙道歉,道出缘由,“我们来这找人,不认得路。” 季蓝从后面探出脑袋,急忙点着头。 “找人?来这破地方找什么人啊?”老伯狐疑地看着季蓝一直在四处打量,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着他,“这小娃娃来找人?” 谭秉桉偏过头看了眼季蓝,“对,我们来......探亲的。” “探亲?你早说啊,来看爸妈的吧?”老伯调转了下自行车方向,打算好人做到底,“爸妈叫什么名字啊,谁家的孩子?” 季蓝抢先一步回答:“找我妈,叫......叫徐涟漪。” “徐涟漪?”老伯眯着浑浊的眼珠,想着这个人名,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季蓝生怕错失机会,咬咬牙补充道:“我妈是二婚的,嫁到这很多年了。 一说二婚,老伯立马开始回想村里有那些男人是娶了二婚媳妇的,顿了片刻后,说:“谢飞家的?” 季蓝怎么知道谢飞是谁,刚想说不认识,一旁的谭秉桉突然应声:“对。” 季蓝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谭秉桉只好对他说:“来之前问过岳母了,是叫谢飞。” 谢飞是季母现在的丈夫。 “那就是了。”老伯似乎烟瘾很大,就这么会功夫还能抽口旱烟,“跟我走吧,就在前边,近的很。” “谢谢您了。” 季蓝也连连致谢,老伯慢悠悠地登着自行车,怕他俩跟不上,摆摆手手:“客气啥啊,孩子回来孝敬爹妈是好事,我想有还捞不着呢。” 一问才知,老伯的儿子女儿几年前都外出打工了,一年才回来一次,今年因为工作忙,抽不开身,对于没能回来。 “哎,老骨头一个咯,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老伯佝偻着身子卖力的瞪着车。 季蓝一听,伸手从后面推着老伯的自行车,帮他减轻负担:“好人有好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活那么长时间有啥用。”老伯一扭头,便看见季蓝正帮他推车,心一惊,赶忙使唤谭秉桉,“你媳妇还大着肚子呢,快让他停下!!” 少顷,推车的人变成了谭秉桉,季蓝不知道从哪捡来了一片大叶子,正拿着扇风。 路不好走,不是被绑一身土,就是脚下踩到石子,一不小心就会硌脚,季蓝一开始还在为自己扇风,可看到谭秉桉一言不发的推着自行车,出于感谢,替他扇起风来。 最后还是老伯嫌他手上没劲,给打发了。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伯在一个两层的自建房外停下了车,朝着里面指了指:“这里就是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大门是敞开的,似乎在特意等着某人到来。 道谢后,老伯瞪着自行车又原路返回,季蓝直勾勾地盯着大门,迟迟不敢进去。 大门外种了两颗树,一颗结了石榴,一颗结了核桃。 季蓝站在门外踟蹰半天,脑袋时不时的往里探,“我妈妈真的就在里面吗?” 谭秉桉站在他旁边,忽然拉起他的手,柔声道:“进去看看?” 季蓝打了退堂鼓,心脏快要跳出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谭秉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挠了挠他的手心,先迈出了第一步。 季蓝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了勇气,气息有些不顺的朝里面走去。 院子里很干净,除了有个大水缸,没有其余的东西了,里面的门是关着的,门外有一层透明橡胶的帘子。 季蓝伸出手,试探地敲了敲门,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一道声音不大的女声:“谁啊?门没锁,直接进来就行。” 其实只要喊一声“妈妈”,里面的人立刻就会出来,但季蓝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咿咿呀呀的出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