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动了心?她自己并不知道,想来感情之事总是毫无头绪的,叫人看不见摸不着。
也许是从知道他费心救下自己性命后,也许是从两人对峙后,他待她好了之后,或许是从当日她逃离之时,便心存愧疚……
如此种种,连她自己都厘不请。
这么些时日的肌肤相亲,他本身除了霸道偏执些,其他并不招人厌恶,即便是从路边捡的冰凉的石头,也该有了温度。
可到底该不该彻底接受他,她思来想去做不了决定。
自己内心原有的想法同方才云华的话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她头颅中像有千军万马厮打喊杀,苦不堪言。
索性一杯又一杯热酒灌进肚中,把自己喝到神志不清了,就可以免去很多烦忧。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一醉解千愁”的滋味,如今尝到了,觉得不愧是千古名句。
眼前的世界摇晃起来,她看着戏台忽大忽小,缓缓站起身来,口中哼唱着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哇。”她呢喃道:“玉兔又早东升……”
头重脚轻,她勉强坐在台前,将酒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云华等了许久都未见暮雪烟从屋内出来,眼看快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她推门进去,屋内光线晦暗,恍惚并未见到其中有人。
及至寻到戏台跟前,这才觉出些许不对劲来。
越往里走,越是一股浓郁的酒香,仿佛被谁打翻了酒碗。
云华缓缓转动头颅,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正从戏台前传来。
她平生最不怕什么鬼神,认为纯属是无稽之谈。
她从腰间掏出佩剑,又将火折子掏了出来。
光亮猛地在屋内绽开,戏台前的一团黑影在火光下扭曲变形,云华迅速凑上前去——那分明是人形,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与女人的抗拒。
云华忽然觉得汗毛倒竖——地下之人抬起头来,分明是衣衫不整的赵明宇!
随着赵明宇抬起头来,他身下蜷成一团、神志不清的暮雪烟也暴露在光亮之下。
暮雪烟身上的衣服还完好,看起来赵明宇像是刚来。
怒火从胸前烧起,云华一脚便将赵明宇踹到一旁的戏台上。
赵明宇惨叫一声,他脊背正撞到戏台棱角上,痛到神志不清。
“畜生!”云华怒骂着,又是一巴掌凌空劈下。
赵明宇的脸肿了半边,他歪过头去,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天冬早已听到声响赶来,见状也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对着赵明宇又是一阵拳脚。
云华将暮雪烟抱起来,对天冬说道:“把他捆了,待雪烟醒了,再行发落。”
几个时辰后,几人在后院中等了许久,才等来了暮雪烟悠悠醒转。
云华连续呼唤几声,才听到暮雪烟迟疑地“嗯”了一声。
“雪烟!”云华忍不住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你以后万不可喝那么多酒了!”
暮雪烟爬起来,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问道:“怎么了?”
云华别过脸去,咬着牙,低声将方才之事复述了一遍。
月光如银沙铺洒在院中,暮雪烟跟着云华来到院中,见到了跪在地上、挣扎不已的赵明宇。
为了防止他大声吵嚷,天冬用布条塞住了他的嘴。
暮雪烟抬手将布条扯开,
冷冷地看着他。
“倾闻,你听我说。”赵明宇脸肿的像包子一样,说话也有些吐字不清。
“我还爱你,我恨那个什么姓林的,他今日来又欺负你,我看不过去,本想去安慰你,看到你醉了酒躺在地上,我是给你披衣服的,我……”
他还有许多解释想要说,却被暮雪烟一句话堵住了。
“赵明宇。”她神色难看,像是念出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你真是个烂人。”
他这个样子,叫她对他最后一丝现代人同胞的亲近之心都没有了。
“丢出去。”她轻声说道:“再不许他回来。”
“倾闻你不能这样,倾闻!”赵明宇急得用膝盖在地上爬行:“我一个人在外头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