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燕岭听她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怕什么,他奈何不了我的。”
“凭着傀儡术,你就敢肆无忌惮的得罪皇子?”她收着声音问,但还是带了些愠怒。
“姐姐。”燕岭忽然回过头来,面上带着小男孩的狡黠笑意:“你是比我大了几岁,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可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年长者的姿态教育我。”
这几日发生的事,已经比他这三五年加起来都有趣,他才不会放过这样的时刻。
即便惹怒了荣王又算什么,惹怒了太子或皇帝,他都不怕。
察觉到他话语中的不屑,暮雪烟也不再说话。
过了小半日,除了岸边一些稍微过得去的风景能让暮雪烟抬眸注视片刻,其余的已经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了。
小腿已经酸麻,她勉强换了个坐姿,默默揉捏着。
这点子微小的动作也瞒不过燕岭的眼睛,他不动声色间,已经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脚腕向他的方向拽了过去。
她皱着眉,又缩回来,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我替你揉。”他声音清爽,隔着衣服替她按压着小腿,可暮雪烟略有不适,还是将他推开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她轻声回答。
燕岭只是点点头,毫不在意,他对着远处骤然变宽的河道,点头道:“就要到了。”
可算是到了。暮雪烟好不容易才从船舱里站起来,才一回头,便看到一副诡异的画面——船夫骤然消失,只留下一张纸人飘在空中,随水漂流而去。
“怪不得。”她喃喃自语。
怪不得方才林长宴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肯说实话。
燕岭已经向眼前的高山脚下走去,暮雪烟只好跟上前去,见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发现了之前的旧路,便沿着山脚下茂密的竹林钻了进去。
暮雪烟好不容易追上他,发现他前进的路线后,又惊得睁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暮雪烟理解的爬山,始终与现代人见过的爬山场景重合,再不济也是像上次去广善寺一样,有一条缓坡小路可供行人上山。
可这次的东莱山,却是四面峭壁,别说是人了,就是藏羚羊也不一定能跳过去。
穿过方才的竹林,再向上就是四肢着地攀爬的路,这还只是山脚下,再往上爬,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
见她这样,燕岭禁不住笑起来。
“怕了吗?”他无奈道:“忘了和你说了,这一段路有些险峻,不过到半山腰上便好些了。”
暮雪烟只问道:“你说的那位高人,真的能提供有用信息吗?”
燕岭认真点头道:“是的,不然怎么说是世外高人呢。”
也罢,世外高人呢理应住在这样的地方,暮雪烟心想。
咬着牙埋头苦爬了不到半个时辰,暮雪烟顶着烈日,觉得日头照在头上昏沉沉的,她浑身汗湿,四肢无力,已经讲不出话来了。
腰间挂着的水壶被她喝了个一干二净。
本来想多留着些,可实在是口干舌燥,受不住了。
又爬了一程,暮雪烟又觉得心慌气短,两股战战,只得又停下来,右手忍不住摸向腰间的水壶。
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意识到燕岭在看他,也只能送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燕岭将自己腰间喝了没几口的水壶递了过来。
这一瞬间,暮雪烟忽然忆起昔日她与林长宴一同上山去广善寺,马车上只备了一壶茶,他对嘴喝过了,还要她喝。
相似的场景出现,她一瞬间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摆摆手拒绝了。
又强忍着爬了数百米,她实在是爬不动了,焦渴和燥热一阵一阵地侵蚀着她的精神,她没想过今日会是这样艰难的旅程,恨不得马上睡过去。
燕岭却是面不红心不跳,他抬手从头顶的树上摘了几个果子下来,递给暮雪烟。
“这是什么?能吃吗?”她问。
“不吃也行,你就等着渴死呗。”燕岭不以为然地说道。
暮雪烟看着眼前红红绿绿的果子,看起来汁水充足,能解渴,便送入口中。
先前几个还是甜的,可也有酸的不行的,她忍着吃完了,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天色渐晚,他们终于到了半山腰。地势渐缓,终于不会再有垂直向上的地形了。
可往后便是蜿蜒的盘山路,虽平缓,但距离极长,且都是斜着向上的缓坡,爬起来十分累人。
眼看着暮雪烟已经实在爬不动了,燕岭这才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来。
“我背你吧。”末了还不忘嘲讽一句:“体力真差。”
看着眼前细白均匀的手,暮雪烟又猛然想到当日去广善寺的路上,她也是累得走不动,林长宴也是这样伸出手来,要背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