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还越来越复杂,我能理解那个谁的想法,所以才会帮他。” “你想啊,人的记忆就跟游戏存档一样,这个档你打出来的结局不好,它就摆在那里,你越想心理越难受,久而久之就不想玩游戏了。失忆就像一键清零,直接卡着系统BUG帮你把记录删除了,你可以存新档上去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当然当然,我不是在给那个谁说好话啊,离婚是你们彼此的私事,”许海盛语毕立刻警觉地给自己找补,“就是单指失忆,之前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不敢劝,既然现在都说开了,那我想劝你,没必要再纠结于怎么样才能全都想起来了,正好离婚之后公司的事也不需要你处理了,结婚也好离婚也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话里话外的暗示跟沈缚的小纸条不谋而合,林疏相信许海盛没有再跟任何人串通,正因如此才会觉得茫然,他到底在车祸中看到了什么惨烈的景象才能硬生生产生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江临光的死恐怕和这起车祸脱不开关系,已经将拼图拼到了这一步,还要接着追求可怕的细节吗? 良久,林疏轻轻抬起手腕,光洁无瑕的小臂肌肉袒露在许海盛眼前:“我的手腕上有不止一道划伤留下的疤,这也是后遗症引起的?” 许海盛闻言低头凑近了看了看,惊讶道:“什么疤?在哪呢?” “这里,你用力摸就能摸到。” 许海盛听话地伸手按住那块皮肤,用了六分力一搓,瞬间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指腹宽的红痕,他大惊失色:“我刚划出来的不算吧!” 林疏:“……” 难为他方才还觉得许海盛涉及到专业领域有几分符合年纪的精明。 稍显沉闷的气氛为之一清,许海盛如愿碰到了隐藏在新长出的皮肤下略显粗糙的凸起,正色道:“抑郁症焦虑症可能会导致自残行为,但也并不局限于这两种病,跟后遗症或许没直接关系,但也有可能作为诱因出现。” 他仔细研究了半天,评价道:“应该划的时候只落下了皮外伤,没有缝针,加上后续保养得好,所以几乎没什么印子,这不能叫疤了。” “我得过你说的病吗?” 许海盛放开手,接着十指交叉,维持他原来的姿势,诚恳道:“HHL基金建立也才两年不到,在此之前你的情况没人,哦不,就几个人了解,所以……”这还是得问你前夫。 他“所以”了半天也没所以出个所以然,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偏题,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咳,我基本上托盘而出了,能证明是自己人了不?” 林疏问道:“你想说什么?” “诶呀,就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俩怎么会离婚的,那个谁到底怎么同意的啊。”许海盛好奇道。 “哦,很简单,就是他单方面想跟我做交换,他同意离婚,我不能再去到处问过去发生的事。” 林疏笑了一下,放松绷紧的后背,靠在椅背上:“你这算又痛击了你的前队友吗?哈哈,开玩笑的。” 许海盛脸木了:“……” 许海盛扶额:“这就是那个谁的失误了,跟我没关系。” 紧接着,林疏轻飘飘道:“我还是想知道怎么恢复记忆,你有办法吗?” --- 从医院回家已经是月明星稀,为了跟沈缚兜圈子,他一周到头想住哪住哪,可以算是居无定所。最后跟许海盛确定治疗方案费了太多时间,一块把吃晚饭的时间耽搁了过去,许海盛说他要节食防止婴儿肥反弹,如果林疏想吃饭可以带他去最近的粥屋,这一朴实无华的提议被林疏婉言谢绝了。 他没胃口。 许海盛大体上已经将他记忆空白时发生的关键节点说了出来,关于江临光的部分虽说没有摆在明面上,然而一个有联想能力的人都能脑补出个因果关系:他会应激到这种地步,恐怕发生车祸的时候,他跟江临光在一起,事故原因且不论,但结局是一死一活,并且他只受到了头部撞击,很有可能是安全气囊弹出导致的。 再之后,就是他一边面对自己身体上的病痛,一边回国照顾父亲,两重压力之下他力不从心,甚至加重了病情,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下滑,迫切需要帮手,沈缚或许就是在这个时间趁虚而入,打开了一个他们若干年后能够再次沟通的口子。 那三幅画以此对应的时间段也就清晰明了了,只是这样想的话,第二幅《玻璃》是他内心最为压抑的时刻,那么排在最后的《雪野》则昭示他状态的回升,他的沈缚的婚姻没有强迫,反倒是婚后他被照顾得越来越好。 ……这算是冤枉沈缚了? 林疏下锅水煮了个溏心荷包蛋,又给自己热了杯鲜牛乳,盯着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乳白出神。 但那个戒指是什么情况,替身理论又是从哪来的,他总不能真的把沈缚当代餐吧…… 没人告诉过他牛奶配煮蛋会很腥气,林疏吃了口蛋加奶,顿时口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令人作呕。 嗯,想想也很令人反胃。 所以说,他还是想要恢复记忆。大的谜团得到了解决,可无数小问题还在留白,大的小的共同构成了林疏缺失的人生,是不能说割舍就割舍的,旁人站在第三视角绘声绘色地描述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也是这么跟许海盛说的。 办公室里,许海盛听完他惊世骇俗的要求,严肃地提醒:“两权相害取其轻,失忆对你真的是好事,那个谁说的话你听不进去很正常,但我现在站在医生的角度跟你说:不要再想起来了。” 林疏同样认真:“大海,我都想过了。当时我年纪小,对无法预料的灾祸缺乏应变能力,所以走不出来。你说的一键清空确实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但我不想一辈子逃避下去。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的失忆是永久的,与其在未来的某一天毫无心理准备地想起来,不如主动引导干预,让我真正面对,接受发生过的一切。” “其实我也没有你们印象中的那么娇气。”林疏说完,飞快地摸了下脸。 “……唉。” 许海盛道:“目前没有‘一键恢复’记忆的方法,但可以尝试结合药物、记忆训练和心理治疗,可能会付出很久很久的时间精力,也不一定有效果……你愿意试吗?” --- 形状完美的荷包蛋上被倒了点酱油醋,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林疏用筷子夹着吃了,仔仔细细地漱过口后再去喝他已经变得温热的牛奶。 空了一下午的胃里有了粮食,人便有了精力去做别的,林疏慢慢舔掉嘴边沾上的一圈奶胡子,接着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抹掉嘴边的残渣,最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三下五除二地将同一个被他拉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