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纯音认得她。
领头的王夫人是靖安侯的长媳, 靖安侯颇负威望,王夫人母家也在朝中身居高位,她能看得出, 这位王夫人在夫人中是主心骨。
即使大家交际在一个圈子里, 谁主导谁随从,也是泾渭分明的。
上了二楼包厢, 王夫人拉着池纯音坐在了身边。
只是入了席,夫人们的注意从她身上下去了。
王夫人虽盘着她的手,可面上眉飞色舞的,与在座夫人们说些她听不明白的话。
她们时不时相聚,话头都是从过往某个玩笑话中抽出延续,池纯音今天第一日来,想极力融入进去。可她刚张开嘴,夫人们似是越好似的,不约而同跳过这个话题,她一句嘴也插不进去。
池纯音环视了夫人们一圈,心里有了个大概。
王夫人言辞利落,总是能尖锐评价一桩事的好坏,座上其余人也捧着她。
长公主为何与驸马不睦?还不是膝下只有俩个女儿。别看她是圣上的亲姐姐,可嫁了人,和我们都是同样的,若无男丁,这日子可不好过。
有人听出话中含义,立即吹捧起来:夫人的明哥,三岁背诗,五岁入学堂。靖安侯对这长孙颇为看中。
王夫人甚是满意,嘴上推诿:这猢狲鬼精,眼下都开始和他祖父玩心眼了,我不盼着他继承家中基业,可别学成汴京游手好闲的纨绔,靠着荫蔽混日子。
饶是池纯音再迟钝,也能听出王夫人这是含沙射影汴京某些不学无术的人。
自己如今与顾驰也是一家人,这么说就不怕她回去说,从而得罪国公吗?
王夫人继续道:除了子女,与夫君和睦也极为重要,夫妇都不同心互相猜疑,这日子还有什么劲?
纯音,你说是不是?
她明白了。
听了外面那些顾驰不喜她的传闻,笃定她说话在英国公府没什么分量。王夫人如今在这群人前呼风唤雨的,又怕她来了压一头,先来个下马威提点一二,让她认清这里的局势。
可英国公夫人来之前还交代,虽是交际,可无需太过小心翼翼,做自己就成。
池纯音面色照常,笑得可人,王夫人说的那些道理也不全对,长公主倒不是被驸马厌弃的,驸马是被长公主赶出公主府的。
在座其余人根本没听说过这回事,面面相觑。
王夫人反驳道:不可能,这是驸马亲自与我夫君说的。
池纯音点点头,想来,驸马撒谎了吧。
长公主嫌驸马不思进取,借着她的名声在外作威作福,担心教坏两名郡主,这才与驸马分居。
怎么可能?!
她倒是面色平淡,娘娘与我说的啊,岂能有假?
在座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卷入其中,一遍是一言堂惯了的王夫人,另一边是英国公府新过门的儿媳,两方都不想得罪。
王夫人自然不会傻到质疑皇后,咽下这口气,即是娘娘说的,自然是真的,回去我就得叮嘱我家那位,可不能再认人不清了。
这话题算是揭过。
池纯音敏锐察觉,王夫人更不愿意搭理她,连盘着的手都放了下去。
王夫人继续自顾自道:我们做女人的,笼括夫君才是要紧事,余夫人,近来你家还在外头不肯回家?
被点中的余夫人有些尴尬,倒是回。
池纯音心底腹诽。
她本以为今日只是大家出来玩乐,王夫人怎像个学堂师父似的,难为其他人了。
纯音也别嫌我啰嗦,这都是我们驭夫的经验之言。
当日花朝节,她们看得清清楚楚,世子与池纯音根本没什么感情,池纯音这样普通的门第,怎么会得世子重视?
王夫人不依不饶,纯音,世子近来待你如何?
池纯音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她强撑道:我们挺和睦的。
王夫人惊讶道:是吗,我怎么听闻世子成婚后好几日未回府了。
池纯音当真不知如何回复。
王夫人挑着痛处问,直接将她与顾驰目前的问题摆到台面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