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教时老侯爷在此,定然认出来,不是他家中二郎是谁?
只是时宴暮已经被勒令出京,缘何此刻,又出现在长干里的建初寺内?
“二郎,你莫慌。”他对侧那人紫金冠,白玉带,桃花眼天生带笑,生的粉敷雪捏似的样貌,此刻摇着描金扇,温声劝道,“已经差人去请了,要不了多久的。”
“多谢魏王殿下……”
裴晵便是一笑:“若说起来,你我其实也可论做兄弟,何必如此生疏?”
时宴暮不想他有此言,一时间心中大为感动。他幼年时便已经离京,从小在东海长大,不曾有识得魏王。然而此次相交,却觉得一见如故,恨不得引为知己。倍感亲切之余,心中也得到一种安慰,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若从母系论,他的确可以与裴晵,称作是表兄弟。
一时间不由得说了番感慨,裴晵自然将他宽慰,连连劝他,不必如此。法华阁内,和乐融融,好一派宾主尽欢光景。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裴晵笑道:“必然是大郎来了。”
然而转头之际,却只见得进来一年轻侍从,身后却没有跟的人。
裴晵不觉诧异:“大郎呢,你怎一个人回来?”
侍从低头答道:“奴婢没有请见,时家大郎道家中有事,先行走了,改日会向殿下赔罪。”
。
裴晵原以为时宴朝会被请来,未想竟然被人晾在一边,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时宴暮听见了,本想嚷嚷,难道不曾告诉时宴朝,自己在此处么?然而见了裴晵脸色,心中一个突突,到底没有说得出话来。
法华阁内,一时寂静。
时宴暮惶惶。
“殿下。”他声音放低,“我兄长他……”
“不妨事。”裴晵似终于缓过来,冲着他摆摆手,却是苦笑,“想必是家中出了急事,不得不赶回去,连来见一面也顾不上……今日却是我对不住你,本说好的请大郎来,没想到也未曾做到。”
“不如我去寻兄长问一问……”
“使不得。”裴晵立刻道,“你如今已经是被时侯要求归家,如何能使他晓得,你还在京中?若是教时侯知晓,便是我再想帮你,也实在无法了。”
时宴暮连连点头,只道裴晵所言极是,那阁内气氛,渐渐又融洽下来。
栏外青山,帘外浮屠,只是终究瞧着,不似先前闲适。
时宴暮心中郁郁,至于那栏杆前,随意眺望着,忽然见着个身影,眼前一凝。一时间,心中似恨似愤,新仇旧怨,悉数涌上心头。
“殿下。”他语气中有种奇异的兴奋,“既然兄长失约,不若我们将另一位请来。”
“谁?”
“宁王世子。”
第19章 建邺雨花 月露知音,原来今日才逢知音
19.1.
时宴暮脑海中闪过了诸多想法,最终定格在拦下山道间的那道身影上,满心想的,竟然都是将宁离招来,好生羞辱一番。
当日在滁水河畔的驿站,只有他一人,如今魏王殿下也在侧,宁离纵使胆子再大,难道也还敢造次吗?
时宴暮并不介意借助于外力,此番请裴晵出面,也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这般想着,眉间说不得就闪过了一丝兴味,然而待得他回首,却见裴晵十分平静,彷佛并未察觉这提议的要紧之处似的。
“殿下。”时宴暮当即道,“他如今还在山道上,若不快些,一会儿恐怕找不见影子了。”
他本是在意催促,然而一语落罢,却见的裴晵并不吩咐内侍前去,一张俊脸上,浮现的神色,竟然是为难。
时宴暮微微愣住,一时间,心中竟有些不敢相信。
却听着裴晵说道:“二郎,你要请他来做什么?”
时宴暮“哼”了一声道:“我还能请他来做什么?不过是聊聊罢了。”
裴晵手中的描金扇收起,此刻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当真是只是聊聊么?二郎,你与他的那番冲突,京中都传遍了……我如今,却是不方便将他请来的。”
时宴暮没想到这提议竟然会被拒绝,几疑自己听错,一双眼睛死死地将裴晵盯着。
这般的神态,已经是有些失礼了。
裴晵被他盯着,只是摇头苦笑:“二郎,容提醒你一句,他可是出身沙州宁氏……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