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无乘回头,就见许镜生站在路边,垂眸看着一小摊上的雕花匣子。
这时,身后的人群里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一辆马车大大咧咧的在马路中央朝许镜生身后冲了过来。
小心!
谢无乘眼疾手快拉过他的手臂,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身侧,那辆装潢富贵的马车正好与之擦肩而过,颠簸了一下差点翻了。
马车里的纨绔子弟掀开帘子看见两道背影,顿时破口大骂:死断袖不会看路啊!
许镜生抬眼,寒潭般的眼神将那纨绔剩下的污言秽语顿时堵在口中,浑身一颤。
怎么回事?他忽然呼吸不过来,感觉要窒息了。
他不敢再说话,赶忙将车帘放下。
马车随着闹声驶远,街上还有人们细碎的谩骂。
谢无乘在许镜生开口前自觉的松开了他,观察他的神色,问道:没事吧刚刚?
许镜生的神色如常,摇了摇头,无事。
刚刚那应该是此地的地头蛇,横冲直撞惯了,你别放在心上。
许镜生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回了一句:马上就没有了。
他们在逛了一路,许镜生顶多看两眼手工艺品,对吃食那些完全不感兴趣。
夜色渐深,他和许镜生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河流顺着人工凿出的流向城外,夜空上繁星点点。
谢无乘带着他跃上屋顶,指着天空,手垫在后脑勺,笑道:你说,从这里看九重天是什么样的?
闻言,许镜生抬头望去,当真仔细观察了一下,才道:从这里看,九重天只是隐匿于这片天空后的另一片天空。
谢无乘嘴角始终噙着笑,眼底倒映着这片星空,仿佛能想象出这片夜倒映在许镜生眼中的模样,轻声喃喃:很漂亮。
许镜生在他旁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谢无乘的侧脸,他的眼睛明亮,笑如弯月,望着天空,似乎没什么烦恼。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答应来陪着他当真就是陪着,只要谢无乘不说话他就可以一直沉默。
月色微凉,谢无乘带他在附近的一家客栈里歇脚,两人的房间就隔了一面墙。
夜深人静之时,各家各户的灯都暗了下去,只有大户人家的宅院,通宵营业的花楼,在一片黑暗中着微弱的光,好似与天空连成一片。
许镜生不觉得他和谢无乘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反正一万年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长,就当试验一下,神遗书上的预言究竟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将就着坐在客房里的案桌上,手中执笔,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堆书卷,是他还未处理完的公文。
窗户大开,夜色下的绍城安稳宁静,只有这一小方的灯光,明晃晃的映出房间里的银白色身影,好像被月光镀了一层光辉。
窗外的风吹动许镜生的发丝,烛光未有半分动摇,落在纸上晦涩难懂的文字上。
第二日一早,外面一阵躁动,还伴随着马蹄声,只是他们住的客栈所处城中角落,那声音过了一会就消失了。
谢无乘起床来叫许镜生的时候,许镜生就已经在房间里坐着了。
谢无乘打招呼的话卡在喉咙里,冲他笑了笑,起这么早啊?
许镜生没睡,和他走出客房,下楼。
客栈的一楼已经有不少人,几人一桌的坐满了大堂,谢无乘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刚想抬头看许镜生,对方就已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谢无乘点了碗面,问许镜生想吃什么时,许镜生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他已经知道许镜生不喜吃食这些,便没勉强,靠在墙边看着他的脸。
小二端着刚蒸好的包子在桌子间穿梭,咕噜咕噜煮粥的声音传到耳中,热气腾腾的面条被摆上桌,许镜生坐在这种市井烟火里只显得格格不入。
吃饭的时候人们往往最爱谈及八卦传言,这不,他们在这吃着面,隔壁桌的声音都传到他们这边来了。
听说了吗?那最嚣张跋扈的王员外一家昨天夜里被灭了门!
啊?今天早上该不会就是这个事,这么大动静。
真的,昨夜血都流出宅子大门,被打更夫瞧见,连滚带爬的跑去衙门报案!今天早上就有上面官兵带人来彻查此事。
唉这下大伙的日子总该安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