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过来些。”
事到如今,只能暂且先依着那书上来了。
喻珏懊恼,温渺离得也太远了,怎么看得清他刻意摆好的动作。
可惜温渺这次并没有顺他的意。
“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今日的晚膳不能久放,你还是早些出来吧。”
喻珏今晚实在奇怪,温渺揣测不出他的目的,转身欲走,袖口却蓦地一重。
嗯?
低头看,骨节分明的指攥住她的一小片衣角,层叠的红纱因这姿势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腕来,腕骨下方一颗隐秘的红痣也随着动作袒露在眼下,勾得人忍不住想去肆意亵玩。
是喻珏。
他从床上探了半边身子,动作太急,整个人都快掉下床了。
“别走。”
往日里清亮的声音微哑,引得温渺侧目,却只看见他乌黑的发旋和轻颤的睫羽。
“……方才让你不许和她们接触是我不对。”
她有些惊讶,以喻珏的性子还会道歉?
又听见他继续说。
“我只是……有些嫉妒。”
“嫉妒?”
温渺下意识重复。
“是的,我嫉妒她们。”
喻珏抬起脸,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红了一圈。
“温渺,我以前从未交过朋友。”
“你我之间的每一件事,我都极珍重地放在心间。”
“你给我带糕点,我本以为那是我们之间独一无二的亲密事,原来……是我多想了。”
“我真的,很难过。”
话音未落,他偏头躲开温渺的视线,颊边一抹晶莹闪过,手上却依旧攥得死紧,怕她离开。
温渺目光微动,才发现那是他的泪。
还是哭了啊。
温渺无奈。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妥协了。
不得不说,喻珏这幅姿态确实激起了温渺心底一丝极其隐晦的掌控欲。
无人知晓,修道至今未尝一败的剑修,温润性子下暗藏的其实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温渺想了想,不和阿乐她们接触是不可能的,但菖蒲也九岁了,平日里的糕点自己去买或者让阿乐买都行,倒也不缺她手里这点。
就给喻珏吧,免得他哭得伤心,扰她心绪。
另一边,喻珏心里也不平静。
他本以为自己不可能落泪,多半还是要偷偷用术法假装,但越说心头越是委屈,越是酸涩,他第一次知道眼泪竟然那么难忍。
仗着房间里只有温渺和他两个人,那颗泪珠终究还是没忍住。
但还是觉得有些丢脸,喻珏把头偏到一旁,掩耳盗铃。
话已经说完,温渺虽然没有走,但也没其他反应。
喻珏指尖微松,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居然真的相信话本里的桥段会有用。
黯然之际,他听见身前响起熟悉的声线。
“如果你介意这个,那日后的糕点,我只带予你一人,可否?”
喻珏蓦地抬头,甚至顾不得拭去脸上的泪痕,急着去捕捉温渺脸上是否有敷衍的痕迹。
没有。
她面上一派认真,看着他的视线不曾躲闪分毫。
是了,她是温渺,说出的话从来是履行到底的。
这实在是比他预想还要好的结果了,喻珏脑子里炸开了一团烟花,整个人晕乎乎的,都快听不清温渺接下来的话。
“只是往后若是你有什么想法,我希望你能先和我商议,不要一个人做了决定再告诉我。”
温渺微微蹲下和他平视,注视着他被浸湿的双眸,认真道:“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喻珏看着她真挚的眼睛,点头:“嗯。”
“那好。”
温渺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她握住喻珏的手腕,将自己的袖摆解救出来,然后扶着他坐好,防止他撑着床沿的手不稳摔了,这才站直了身子。
“你先稍微收拾下,再出来用膳吧,我在外面等你。”
喻珏应下,嗓音还有些微哑,没缓过来:“好。”
等温渺替他掩上房门,木质齿轮摩擦发出轻响,才把他从这种飘忽的状态拉出来。
咯噔。
房门被彻底合上。
喻珏这时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后知后觉拢上领口的衣襟,面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