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铁斧思量一二,自家子侄专门上门跑一趟,他是想给个面子,于是又喊大儿子一声。但李大兄弟三个几天前才为了这屁事受气,哪肯给好脸,一个两个都说不去。
“不是叔不给你面子,我老了,你三个不争气的兄弟不肯听我的话。”李铁斧装出一副无奈样儿。
李渠走到李方青身边,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爹在你们堂兄弟几个中年纪最长,他八年前没了,我们几家来往也不多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常来三堂叔家里,那时候我小奶奶还活着,她瘫在床上,要拉屎拉尿都是我跑出去喊你们……”
“老大出来,你跟老二随你们大堂哥走这一趟。”李铁斧听这个堂侄叙起旧情,他想着不能为难他,转头朝隔壁两间屋喊一声。
李大李二兄弟俩满脸不高兴地出来。
李方青瞥身边的堂兄一眼,说:“我们一家子兄弟,大堂哥有志向,我们都助你当上伍长。”
“我们给你帮这个忙,你当上伍长了,以后可多照料兄弟。”李大索要保证。
“瞧瞧,还是我叔疼我,我话还没说完,两个兄弟就出来了,看来他们也不像叔说得那么不争气,至少是孝顺的。”李渠笑眯眯地继续说,“我……”
“说人话,蹬鼻子上脸是吧?”李二不耐烦了。
“我话还没说完,耐心点。”李渠看向李铁斧,这下脸上没笑意了,他盯着他说:“我记得我五岁那年,可能还不满五岁,我小奶奶是那年过世的吧?那是个夏天,她躺久了,身上长疮,屋里味儿难闻的很。她过世的那天,我被我爹打了一顿,我气得跑出来,为了躲他,我钻进她的屋,没多久就被熏了出来。不敢回去又没处去,我就藏在你家的空米缸里睡着了,傍晚的时候被吵醒了,看见叔跟婶子……”
“闭嘴!”李桂花大喊一声。
李铁斧脸色铁青,他眼神飘忽,手也跟着发抖,好多年的事了,快三十年了,他都快忘记了。
“堂叔和堂婶好狠的心啊。”李渠摇头。
李铁斧这下确定了,那天的事真被这小子看见了,这小子好深的心机,一瞒瞒了这么些年。
“这话咋说?你看见我大伯和大娘做啥了?”李方青直觉不好。
李铁斧跟李方青的爹同父同母,兄弟俩都是一肚子坏水,因为晓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成家后二人来往不多。李铁斧清楚,要是叫他兄弟晓得是他捂死了亲娘,他死了都落不着安稳。
“行,我晓得了,以后你说往东,你三个兄弟绝不往西。”李铁斧吊着眼看着这个堂侄,他阴笑道:“好啊,我们不愧是同出一脉的,你小子道行不浅。”
李渠想笑没笑出来,他冷嗤一声,说:“惭愧,不,是羞愧,祖上缺德,这一脉生出一窝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罢,他大步离开。
李方青惊疑不定地在院子里扫一圈,他出去追李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