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口子开门出去,邬常安从仓房里翻出落灰的灯笼,倒上灯油点亮,两个人一人提个灯笼带着黑狼和黑豹离开家。
邬二叔家的狗最先听到动静,两只半岁大的小狗跑出家门狂吠,邬二婶还没睡,她开门出来,见两点亮光往西去,猜想是老三去接石慧,她进灶房烧水,准备给儿媳妇煮碗热乎的饭。
陵里的狗吠声接连响起,不少人惊醒了,但没人开门出去查看,谁也不确定门外是人还是野兽。
邬常安牵着陶椿走进陈平家,黑狼黑豹闻到血腥味不安地呜呜叫,两只狗贴着人走。
陈平还坐在院子里,有人进来他也无力起身迎接。
“还没生下来?”陶椿问。
“还没有,也没声了。”
话刚落,映出火光的卧房里发出一声嘶哑又凄厉的痛嚎声,陈平猛地站起来,打着晃没走几步重重摔在地上,他紧张地问:“娘,咋回事?是孩子生出来了吗?”
屋里没人应声,石慧脱掉半件衣裳,她光着膀子跪在床尾,颤抖着将孩子的两条腿塞进去。她忍着恐惧伸手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床站起来,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垂下来。
“胎位正了,头移过来了,大娘你推一推肚子。”石慧浑身打哆嗦,她颤着声说。
床上的妇人面如金纸,眼泪和汗珠混在一起,她闭着眼,在婆婆的连声劝说下憋着一口气使劲。
婴孩细微的啼哭声跟着公鸡的啼叫声一起响起,屋外的人没听见,石慧听见了,她不顾自己一身血,赶忙跪倒在地查看,帮着清理胎盘。
这会儿屋外的人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陈平靠在门口大声问:“大人小孩都没事是不是?”
陈平的老娘开门出来,说:“你媳妇睡过去了,这一胎受了大罪,要好生坐两个月的月子养一养。”
“好好好,活着就行。”陈平抹眼泪,太吓人了,他孩子差点就没娘了。
“给石管事做点饭,这回多亏了她。”陈母吩咐,说罢又关门进去。
陶椿见陈平站起来,她阻止说:“我二堂嫂这会儿估计没胃口,你就别忙着做饭了,待会儿她忙完我们接她回去。”
另一间屋跑出来两个小孩,高一点的丫头哭着问:“爹,我娘还活着吗?”
“活着。”
“我娘能不生孩子了吗?我想要娘,不想要弟弟妹妹了。”另一个丫头呜呜咽咽地哭,含糊地重复她想要娘。
屋里也响起两道孩子的哭声,这似乎是个泄洪的信号,陈平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抱出两个小的,拥着另外两个大的坐着门口也跟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