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逼眼底的雾气散去,逼着自己的失落躲到心里的角落,收拾好心里的疼,像灌了铅一样沉的脑袋才抬起来。
徐将看着明城,顾盼流转的眸子凝着他眼睛,美得他心颤,也空得他心慌。
她在记徐将的样子。
在记徐将此刻的样子。
他连对她好,霸道直白里都藏着小心翼翼,她怎么也想不通,初见的那个骄傲得像太阳的男人怎么会对她这么温柔。
又或许,他对谁也这么温柔,也说不定呢。
明城想着想着,竟然有点想笑的感觉,又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
她真的厌恶透了这样的自己。
明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她还是身心不由己地动了,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就像有什么在心里漫天飞舞,心底却一片荒芜。
这才几天?
多可笑。
她自私地想记住他温柔的样子。
又不想让徐将记住她慌张的样子。
“外面来了辆车,徐将,你……”
梁峥在外面喊人,打破了食堂的寂静,也收拾了明城的慌乱。
……
明城站在食堂窗户边的死角,往外面看,是辆不小的廂货车,徐将正在和司机说着什么,看样子是他认识的人。
徐将把车锁打开,里面都是都是崭新的课桌椅和码放整齐的一摞摞书本和一堆堆文具。
严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徐总,你肯帮忙修路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孩子们的欢呼声传进她心里。
“谢谢徐将哥哥。”
“谢谢修路大哥哥!”
明城看着徐将跳上车厢,朝孩子们笑笑,又跟严叔说,“叔,没事儿,别感动,我不是因为你。”
严叔:“……”
明城笑了。
严慈管徐将叫徐总,徐将管严慈叫叔。
怎么这么别扭呢,又别扭又好笑。
好笑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是个好孩子。”
刘姨站在她身后。
明城点点头,又笑了下:“我知道他好。”
刘姨看着明城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告诉她:“城城,他是对你好。”
明城看着徐将和司机一人站在一边,不停地往下搬东西,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在想,一个身家不菲的贵公子,在家在公司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搬东西?
刘姨看不得明城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刚才我听了一句,开车来的司机是接了徐将电话加急连夜赶过来的,两天的时间,车基本没停。”
言下之意,徐将电话是前天打的,这些物资文具并不是徐将来这儿之前就准备好的。
明城又笑了下,看着外面忙活的徐将,笑得特别甜。
“丫头,他是因为你。”
明城摇摇头,也不回头,也不管一滴又一滴往外冒落在地上的泪珠子,就那么偷偷瞧着窗外,“刘姨,我知道的。”
“可我不该知道的。”
明城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
刘姨心疼坏了,“哪有什么该不该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笑着吃你吃不下了的饭,刘姨我这老眼昏花的,看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一个男人做到这份儿上,是真真拿明城当眼珠子疼。
明城摇摇头,把眼泪抹去,“刘姨,你说,我好看吗?”
刘姨听着明城话里的颤音,心里一揪一揪的:“好看,明儿可是刘姨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明城笑着,见徐将趁着点烟的空档看向食堂这边,明知道这里是视野盲区他看不见,可明城还是下意识贴着墙壁退后一步躲了躲。
这下刘姨看到明城的泪了,泪花儿满了面,不停地抹掉泪花,泪花却不停地冒。
又冒出来的眼珠被明城用指尖拨掉,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觉得我跟别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都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除了这张脸和这副身子,我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的。”
刘姨心疼坏了:“谁说的!我们明儿好着呢,有颗菩萨心肠,善良又聪明。”
只有外婆和刘姨会叫她明儿。
尤其是看她难过的时候,叫得尤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