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他们也是从小孩长成大人,但他们永远不会同情在意小时候的自己,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小时候要死要活的自己矫情。
一如她跟她姐,小云双跟她姐。
她们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相隔两千多公里,过年的时候不是还能再见,姐妹情淡不了。
他们不会理解刚换班级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姐姐能够依赖的何云双的心情,他们也不会懂,一个被排斥被孤立最后演变成自言自语到刻意幻想出一个朋友陪伴自己的怪胎是什么感受。
他们甚至不需要谁的同意,未能独立生活的孩子就像是他们手里的木偶,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在她姐走的那天,小云双罕见地不舍了,压下去的悲伤难过反扑上来,看着空荡了的床跟房间,小云双一下哭了出来。
何云双有意安慰她,但也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她听不进什么安慰,她只需要好好哭一场,把难过发泄掉,把那股不适应发泄掉,然后慢慢的,重新去适应。
她仿佛一直在适应变化跟失去。
大概是因为她永远克服不了得失的课题,所以上天安排她一次次失去。
不过好在,小云双有她,尽管还是很难那么快释怀,很难接受开学后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吃饭也只有她自己,越发形影单只,但何云双一直在她身边跟她说话逗她开心,时间一长,她总算是习惯了。
“有你在真好。”
某天晚上睡前小云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准备假寐的何云双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眼,微微弯唇。
曾几何时,她也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类似的感叹,夜深人静时,她会紧紧抱着自己感谢自己的陪伴。
长大后了解到还有个人格分裂的病症时她还有点惋惜,那个小时候一直陪伴自己的灵魂其实一直是她刻意的幻想,她不是她的人格,也真的不存在,她只是她的一个寄托,一个真正的自我扮演的角色。
有点可笑。
也有一点可怜,可怜到她现在都有点羡慕小云双,至少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货真价实的另外一个她。
“神仙姐姐,你有名字吗?”
何云双沉默一瞬,说出了她曾经为另一半的她取的名字:“左心凝。”
左边的左。
“心凝……真好听,那我以后叫你心凝姐姐吧?”
“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真的可以吗?”小云双有点雀跃,尤其是在听到何云双嗯的时候,更加开心。
她一个人反复念着何云双的别名,在她的名字中安详睡去,看着她甜美的笑脸,何云双也慢慢合上了眼。
真希望小云双能一直这么快乐。
……
小云双没有辜负何云双的期望,比起何云双一直被压抑被排挤被隐形欺凌的校园生涯,小云双因为开阔的心胸对旁人的不在意而开朗许多,再加上她在何云双的悉心教导下成绩大有进步,尽管还是受到财坏印的影响未能名列前茅,但比起何云双总是垫底被揪典型还被老师拎上讲台动手教训要好太多。
前十多多少少还是能得到一些老师言不由衷的夸奖的。
虽然何云双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老师还是对小云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要是对她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因为跟她姐的分离,她每天以泪洗面,难过得睡不好,总是在课堂上昏昏欲睡没怎么听课,作业也多,还难,她也不爱写,第二天组长收作业她的收不上来被叫办公室批评,老师对她有意见,抓她做典型杀鸡儆猴她还能理解。
可小云双现在成绩不错,上课也认真,除了“自言自语”这一点有点怪异,还有点不合群,其他完全没问题,就这样老师还见不得她好,她不得不佩服命运的神奇。
艰难地熬过三年级,何云双跟小云双迎来了她们的四年级。
何云双对四年级的印象不是很深,甚至可以说将近空白,大概是大脑的自我保护程序启动,自发替她删除了这段苦闷难受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