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反而洋洋自得:“这人总说我欠,你是不知道他大一的时候那副嘴脸有多讨人嫌。” 郑奕惊无法理解他在得意些什么,出声打断他的废话:“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拍了《新生》呗,不过当时出了件挺大的事,《新生》的剧本不是乐乐写的,虽然他很擅长提炼故事里的极端情绪,再通过镜头表现出来,但编剧他不干了……” 副社长同时说:“独裁、专横就是祝云乐当时的代名词,他还是太年轻,完全不懂怎么尊重一个人的作品和人格,只会用钱侮辱人……” “是这傻孩子太年轻了。”刘子承被逗笑了,“神他妈用钱侮辱人,出来混两年他就知道了,能干出拿钱侮辱人的都是些什么光屁股的小天使。乐乐当时跟他掰扯烦了,直接出钱把剧本买下来,可是沟通的过程闹得很不愉快,人拿上钱就走了,走前坚决不要署名权,还要骂他一句‘宇宙超级无敌大傻叉,你懂个屁的艺术’。花钱还讨骂,小乐乐被笑话了大半个月。” “《新生》出来,院里的老师人手拷了一份过去,在那帮大二大三大四的人面前放,咱们院的老师都跟爸妈似的,跟他们说‘你们看看人家小孩儿的片子,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的,丢不丢人噢’。” 刘子承淡淡地说,“你别看现在,其实当初最喜欢祝云乐的就是我师父老刘,还有栗姐。我毕业回校看他们,他们就给我放《新生》,我还挺不服气的,给他挑毛病,你看这摄影,这构图,简直垃圾。然后老刘差点给我个大嘴巴子,说人家才大一!我靠这宠的,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郑奕惊听着他的话,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十八岁的祝云乐,他才大一就已经崭露头角,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可能性格骄纵经常惹人不悦,却被更多人微笑着纵容。 “他说他差点退学。”郑奕惊突然说。 刘子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两人一同听到副社长的声音。 “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多讨人喜欢,那一年论风光没人比得过他,可他不知道被什么冲昏头脑,自己要给一个神经病站街也就算了,还非逼着风神里六百多个人一起罢课,说要把吴教授赶出凰艺,说真的,他以为他自己是谁?风神一大半的人被逼得退社走人,最后直接解散了,他身边和他关系最好的那一群人也基本都跟他决裂……” “为什么?”郑奕惊不可置信,突然想到某天晚上祝云乐对他说过刘子承偷拍过他,急忙逼问道,“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拍他?” 刘子承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他竟然知道,平静地说:“因为他要护着的人是个骗子。那个女生跟他说吴教授猥亵她,他竟然信了。说真的,最严重我猜也就是摸两把的事,更何况吴教授根本就不是那种人。那女生没有证据,拿不出证据谁信你?可女孩子不都是会哭的嘛,哭得再大声一点,反正天底下就她最惨喽。” 副社长说:“闹到最后,折腾了一年,那女的还不是给教授写了道歉信,说她是骗人的她错了,弄了张抑郁症证明休学去了。老教授本来就该退休了,学校要延聘,他不干,也走人了。就剩一个祝云乐,搞得好像自己多正义一样,退学退到一半还不是灰溜溜地回来,现在啊,说不定你们班里跟着重修的就有他。” 大半个阶梯教室的人哄得一声笑了出来。 郑奕惊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从来没觉得一群人的笑声能有这么刺耳,像针尖一样往他耳朵缝里钻。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忍不住问:“你们凭什么断定他们就是错的?就因为那个女生她写了道歉信?”难道她不会是被逼迫的?不会是被这群发出笑声的人欺压? “我说了,她是个故作弱者姿态的骗子。你以为我拍到什么?她和祝云乐的暧昧照?”刘子承冷笑,“她虐猫,用零食哄了学校里的流浪猫,然后躲在没人的地方,用石头把它的腿一下一下砸断。正义的小孩儿,你觉得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做得出这种事?” 郑奕惊愣住,彻底说不出话来。 桌上手机“嗡”地响了一声,祝云乐回他——又怎么了,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双更啦!可以蹲一蹲鱼粮海星咩,数据太差我又轮空了┭┮﹏┭┮ 第41章 竺愿 副社长和编导部的社员一同自前门出去,陆陆续续又有摄影部的社员过来。 刘子承站起身,往前扫视一圈,显然对这稀稀拉拉的三两只不太满意:“找我上课,你们就这么点人。” 郑奕惊拿起手机往兜里一揣,漠不关心道:“我走了。” “干货满满的一个半小时,你就这么狠心不上?”刘子承回头看他,喊道,“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 “你常来么?” “哪儿?这儿?谁让你们老社长求我呢?”刘子承一摊手,“我也很忙的,过把传道授业的瘾就要跟大家说拜拜了。” “那不就完了。”郑奕惊头也不回,“学长拜拜。” 刘子承看他大步走出教室,没忍住笑了出来,边往讲台走,摇头感慨:“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冲动?” 还不等郑奕惊走出教学楼,二楼楼梯转角遇到正往上走的杨逢,他诧异道:“郑奕惊,你去哪?这才刚到八点?” “我打算退社。”郑奕惊答。 “为什么?这还没到开始组团拍片的时候吧?”杨逢以为他是觉得无聊,试图劝他,“以后活动做起来说不定就好玩起来了。” 郑奕惊却不愿意多说:“我先走了。” “喂——” 他摸出手机,飞快地退出微电影大群和摄影部的群聊,接着重新点开和祝云乐对话框,回道——没事。 天已经黑透,他在一盏路灯下找了张无人的空椅坐下,凰艺树多,夜里蚊虫蛾子也多,都聚拢在路灯周围扑簌乱飞,像一团迷乱的乌云笼罩在头顶,让路灯也心烦意乱。 他仰起头去瞧这盏灯,忽地回想起祝云乐的剧本里好像有过类似的画面,当初没有把《School Ruined My Life》看完让他有些沮丧,又禁不住对《新生》好奇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没看过。 这样想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完整地看完过祝云乐的片子,非要算也只有《消失的水怪》从头到尾翻过一遍。他没问祝云乐为什么不开心,只在私下同老刘聊天时听他说起过。 “艺考的时候给我们讲童话故事的少,讲童话故事还能把自己讲哭了的更少……” “我们几个当时都觉得这孩子共情能力强,招人喜欢。你们这一代都是家里宠大的,能设身处地去体谅别人的苦可不容易……” “……到后面才发现他是偏激太过,非得把自己拧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