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同步站了起来,屏息贴墙,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行,我坏行了吧。”祝云乐把他妈摁回沙发上,接着一回头,诧异道,“你们怎么还站着,正好,去奕惊那儿,帮我把他叫过来一下。” 杨逢脑子转得飞快,怕这位再搞事,首先出声暗示:“学长,不太好吧?” 祝云乐没听懂:“不太好什么?” 杨逢:“呃——” 祝云乐瞪他:“叫你去你就去。” 贝宁抬手一拽他的后领,三个人互相拉扯着,溜了。 祝雨晴问:“你叫他过来干什么?” “介绍给您认识一下。”祝云乐说,“我刚交的小朋友,你可别再说我不把你当妈看了。” 祝雨晴一脸你别蒙我,不信任地仰头看他:“我还不知道你?你少去欺负人家正经小孩儿。” “妈,”祝云乐无奈道,“我也是正经小孩儿。” 祝雨晴反驳他:“你才不是。” 祝云乐手机一响。 郑奕惊:[事情并不简单.jpg] 郑奕惊:怎么回事? 郑奕惊:他们说你们吵起来了? 祝云乐回复他——安心,过来 “乐乐。”祝雨晴突然重新开口,“刚见那个小同学进来,我突然想起来——” 祝云乐抬头,递话问:“想起来什么?” “在你还小的时候,我总觉得你长大后会是他那个样子。” 会是他那样,安静又乖顺的模样。 祝云乐一愣,嘴角轻轻扯动一下,心想:那我还过得下去吗? 随后却缺心少肺地笑起来:“那没办法,我自娱自乐的时间比较长,谁跟自个儿玩这么久还正经得起来?” 第92章 之前不过匆匆一瞥,郑奕惊的身形轮廓只留给祝雨晴一个模糊的印象。等到他来自己跟前,她才略微惊讶地发觉:这个男孩子她是见过的。 郑奕惊照旧同她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你姓郑呀。”祝雨晴笑着同他说,“我们之前见过,是不是?” 郑奕惊点头。 在他年少时参加的无数宴席——如今多半记不清,他和容子纨走马观花掠过无数家庭,其中竟然就有一个裴家。 裴少舟、祝雨晴,这一个他曾以为是母慈子孝的寻常别人家。 “还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长大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说起来,你姑姑最近怎么样?” …… 祝雨晴一一问候过他姑姑姑父的近况、容子纨的学业,最后恰如其分地停在彼此都不觉得刻意的寒暄上。 郑奕惊温和应答,不经意间看向祝云乐,他出让的沉默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 乌南的天黑得早,分针转过一个半圆,夜幕便逐渐闪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墨色倾泻而下,城市夜火次第亮起。 祝云乐甚至能听到楼道里,那群小崽子接二连三拿外卖的动静。他轻轻笑了笑,瞥见窗户外的天色,出声对祝雨晴说:“挺晚的了,一起吃个饭吧,你定好住的酒店了没?” 这话像是赶人,听起来有些生分。 郑奕惊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祝雨晴便应声说:“算啦,我就过来看看你,看你挺好的我就放心了。饭就不吃了,你们吃吧,你叔叔还等着我呢。” “那行,我送您。”祝云乐起身。 郑奕惊跟着要起,被他轻轻捏住手腕,祝云乐轻声同他说,“一会儿就好。” 祝雨晴拎起包,眉眼弯弯同郑奕惊告别:“乐乐来就好,哪用得着麻烦你送。有空的话就一块和乐乐来西水玩几天,阿姨好好招待你。” 郑奕惊应声说“好”,目送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 路灯下光亮微弱,冷风来去来回。 来接祝雨晴的车还没到,两个人一齐站在灯下等着。 “最近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祝雨晴忽然问他。 “没啊。”祝云乐回答说。 “骗人。”祝雨晴仰头瞧他,“眼睛都肿了还说没有。” 祝云乐同她对视了一眼,继而轻巧移开:“不是都消了嘛,你又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你妈妈,你什么瞒得了我?”祝雨晴念叨他,“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偷偷摸摸哭鼻子哦,羞羞脸。” 祝云乐听着,只是迟钝地应了声“哦”。 祝雨晴接着问:“特地让我见他,你是什么意思?” 祝云乐沉默几秒,偏头望向不远处那盏路灯,漫不经心地说:“就、男朋友的意思。” 祝雨晴阖动几下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祝云乐陪她下楼,原本是打算问她:这回你没法让他转学了,是吧? 想了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车打破沉寂自暗处驶来,将二人原本并不明晰的间隔照得那样刺目,刺目到让人忽地瞧见、留意到后,内心空荡又仓皇。 祝云乐上前,替她拉开车门:“妈,上车吧。” 祝雨晴犹豫片刻,看向祝云乐时蓦然有些哽咽。 她说:“乐乐,你不能总这么任性。” 祝云乐却笑起来:“我哪有。” 祝雨晴上了车,汽车远去的最后一刻,她透过车窗,祝云乐一如既往向她挥手作别:“爱你,妈妈再见。” 祝雨晴走了。 祝云乐呼出口气,白雾转瞬间消散在空气里。他转身要上楼,抬眼才发觉身后藏着一道黑色人影。 郑奕惊悄无声息地站在大门口,静静望着他。 祝云乐一下收敛好情绪,他几步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一下。” 郑奕惊拥住他,有些担忧地询问道:“怎么了?” 祝云乐不答,上身一使劲将他整个人都推到防盗门上。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撞出“嘭”地一声响动,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并猝然亮起。 郑奕惊差点被他吓一跳,祝云乐却将脸埋在他颈侧,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郑奕惊没好气地碰了碰他冰凉的额头:“你找打啊?” 祝云乐仍是笑,许久才仰起头,眼眸透亮望着郑奕惊:“奕惊,接吻。” 他笑过后的潮湿气息似乎还留在郑奕惊颈侧,荡过肩线和锁骨,像一簇燃着的烟雾模糊了周围一切,只余他仍然醒着的心跳。 郑奕惊低头,堵上他微微张开的柔软唇瓣。 . “好像从某一个时间起,我就知道我跟她不再是一家人了。”祝云乐说,“可我不缠她、向她讨要一个家了,她又觉得有些失落和不自在。” 郑奕惊侧身躺在他身旁,伸手拨开他颊边的碎发,问:“然后呢?” 祝云乐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人人都觉得自己的快乐比较重要,人之常情,我也没有理由怪她。” “不觉得遗憾吗?” “应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