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听他说:“如果有危险,我会救你,别怕。”
他的瞳孔剧烈震颤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只轻轻“嗯”了一声。
往日茂密的树林只剩干枯的枝杈,在荒无人烟的山中,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沿着陡峭的土路来到彩色房子,何澜站到桑达面前,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头,声音发哽地:“爸爸……”
“别这样叫,我记得上次见面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桑达撑起笑容,眼睛里却渗出森森寒意,“本来想过两天再去找你,没想到你主动找过来了,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何澜咬住下唇,问:“你们为什么在这?”
桑达轻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都找上来了,还问我?”
答案几乎被坐实,何澜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你到底为什么还留在国内?”
桑达淡淡转身:“外面冷,进来慢慢说,我们也好久没聊天了。”
房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几组暖气正散发着热量,几个何澜不认识的人正围着打牌,见到他们进来,他们立刻站起来,自觉地走了出去。
何澜看到了邹莹莹,虽然只在照片里见过一次,但他很肯定,那是邹莹莹,她的年龄和下巴上的痣都对得上。
她被桑达养的很好,还化了很淡的眼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从背后的身形来看,她就是上午凌途锡发来的照片里的人。
太快了,同化得太快了!桑达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那些脆弱敏感的孩子信任他,忠于他,做任何事!
她今年多大?有十四岁吗?
他暗自叹了口气,盯着她,一直到她出去关上门,才收回目光。
桑达朝一把椅子抬起下巴:“坐。”
何澜依言坐下,又被阿祈从后面掏走了手机。
他吞了吞口水。
他可以不怕死,但不可否认,他怕桑达,是来自骨子里的畏惧。
窗外时不时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桑达打量了何澜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怎么不问了?”
何澜告诫自己要镇定,问:“你跟秦满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他?”
桑达微微皱了下眉:“哦,你说这件事?”
他似乎有点意外,停顿了片刻,说:“那还是从头说起吧,是我让秦满做手脚杀死何威宇的,阿澜,除了我,别人不配做你的爸爸,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何澜一愣,随即血往上涌。
明白了,都明白了……
虽然离谱,但的确是他能做出的事。
桑达声音平缓地说着话,何澜愣愣盯着他,看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迟滞的大脑不太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想听得更清楚些,不由自主身体前倾,可桑达的声音似乎又飘到更远的地方,他努力倾听,加紧理解,在听到“姓凌的”三个字时,裹住大脑的那层膜突然“啪”的一下,破了。
混沌渐渐褪去,一切变得清晰无比。
第80章 秦满
五月的雨丝斜斜地坠在铅灰色云层下, 空气里浮动着紫藤花湿漉漉的腥甜。
秦满扣紧风衣领口,眉头深锁着,皮鞋踩过青石台阶时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却破天荒地没在意裤脚洇开的水渍。
何老先生的哮喘越来越严重了, 只能用药维持,但就算药效再好,抗药性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他打开一看, 是父亲发来的。
【爸:下个月你妈生日, 我想陪她去看你,你方不方便?】
秦满闭了闭眼, 停了好半天才给父亲回了消息。
【儿子:爸,我雇主的情况最近不太好,要不,等他稍稍稳定点, 我们再做决定好不好?】
消息很快回来。
【爸:好, 我们就是闲着无聊随便打算,家里一切都好, 不用惦记!】
秦满捏着手机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刚才何老先生托付给他的事,让他心乱如麻,没法分神去关心家人。
花墙边几丛被雨打蔫的花突然簌簌晃动,秦满驻足, 瞥见泥地上半枚带水痕的鞋印,尺寸很大,显然不属于何家别墅目前的四个人。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掉头上了上个月刚全款买的电动车, 飞快离开别墅。
等车开上公路,后座响起说话声:“秦医生。”
秦满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掌间渗出了汗。
他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后座上坐着个眉目深邃的中东人,都不需要对视,他就快被压迫感给埋没了。
阿祈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建议道:“靠边停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