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窗户的破洞悄悄望进去,心中一阵翻腾,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坚信她的离开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以母亲的手艺,是可以将那些衣物卖到不错的价钱,应该是足以支撑她一个人生活。这样母亲也不用为了她而去依附于那个烂人。
但她总会想,母亲会不会过于思念她而食不下嚥,反而使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那这样她的离去是否真的有意义?她是不是当时不该一怒之下离开,如果她留下来,学习母亲的手艺,两个人一起支撑这个家庭,互相扶持,是不是更好呢?
白清漪想过很多,但唯独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场景。
那个在她记忆中面目可憎的男人此刻竟深情款款地望着母亲,他从后面轻拥正在煮饭的母亲,而母亲也微笑轻抚环绕自己的手。
母亲的脸庞有了岁月的痕跡,但同时縈绕着幸福的光芒。
白清漪刚刚忍住的眼泪哗啦啦涌出。她应该要帮母亲感到开心的,她担心的一切没有发生,而母亲也过得很好。但她觉得心中被陌生的寒意包裹。
白清漪魂不守舍地移动到了一棵大树下,面上的眼泪在凉风吹抚下已乾透。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会愿意跟一个强暴她的男人生活?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的离去让太过孤单的母亲将这个恶魔误认为光芒?
还是事实上,有没有她都没有影响。
她无法忍受这种想法。她一直相信她的离开是为了母亲的幸福,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可如今看到的情景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击碎了她的信念。她心中的痛苦与无助交织成一片,让她难以呼吸。
她突然想到刚刚与农民们的对话,那些狡诈的笑容和冷酷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她想要帮助母亲,但即使有钱,她依然无法改变现实。她感觉自己像是一隻被困在网中的小鸟,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为什么?」她心中不断重复这个问题,「为什么我无法改变任何事?为什么母亲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想起那个男人深情的目光,想起母亲的笑容,那一幕幕在她眼前不停重现,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她的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痛苦像洪水般席捲而来,将她淹没。
白清漪靠在大树下,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只感觉到无尽的孤独和绝望,彷彿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她现在只想拿起刀,将那个男人捅死。
「我应该要做些什么?」她低声自语,声音颤抖。「我觉得这个世界病了……还是事实上,是我病了。」
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矛盾,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现实,但又无法放下对母亲的牵掛。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緋緹在白清漪身旁坐下。白清漪沙哑的嗓音低低传来,「墨寒师兄,我看起来很愚蠢吧?」
「不愚蠢。」緋緹轻声说,「我只看到一个努力改变的女孩。」
「但是清漪师妹,人类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情绪。你身为一个修行者,切勿让情绪掌控自己的思绪。」
白清漪崩溃,「你讲得这么容易!但我什么都没了,有点情绪又怎么了呢?你理解我经歷了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才可以讲得如此云淡风轻,你这个虚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