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蒂娜抬起哭肿了的眼睛,男人俯身揉揉她的脑袋,“我们蒂娜这么乖,叔叔阿姨,还有利尔哥哥,都欢迎蒂娜加入新家。”
那对夫妇抱着西泽,小男孩利尔躲在文森背后,不明所以地张望,还有些对她的可怜……俨然成了等待她过去的一家人。
这对蒂娜来说,不啻为一幕恐怖片。
“我不想去新家,舅舅,你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变成穷光蛋也可以,再也没有漂亮的衣服穿,没有好的房子住,也可以,我想和爸爸在一起。”她拼命摇头,握住男人的衣袖,希望得到他的心软,她隐约知道妈妈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求的只是放过她的爸爸。
以诺依然微笑,像平时一样,轻柔的口吻给她讲道理,“爸爸和妈妈共同犯罪,将会面临三年以上刑期,等她出狱的这段时间,你需要监护人,蒂娜,你可以继续叫叔叔阿姨,他们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照顾你,送你上学,放学,你还可以和利尔哥哥一起玩,一起做作业,西泽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直到你的爸爸完成刑期出狱,你还可以回到他身边。”
“我不要,我不要!”蒂娜的腿在空中乱蹬,在以诺的裤腿上剔出一个灰印子,他用手拍了拍,还是温柔稳定地看向她,叹了口气,“蒂娜,你需要一个新家。如果不是文森叔叔和温斯特阿姨,就会是福利院,你已经是大孩子,可以自己选择,抱歉,我先入为主地认为去文森家会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或许,我带你去福利院体验一天,你来做出决定,到底要选择哪种生活,好吗?”
蒂娜哭得快要岔气,惊恐地看着一直对自己很好的舅舅,好像看见什么恶魔。
“蒂娜,亲爱的蒂娜。”温斯特夫人得到丈夫的指点,把西泽交给丈夫,过来执起蒂娜的一只手,“我们都很喜欢你,亲爱的宝宝,阿姨在家里布置了一个满是熊熊的房间,有熊熊抱枕、熊熊茶杯和熊熊睡衣,哥哥很喜欢,阿姨没让他碰,全是给你的。”
蒂娜不再说反抗的话,含着泪水默不作声,偶尔抬眼充斥恨意,盯着那些可怕的大人看。
舅舅抱了她,“想念舅舅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以诺上将真的忍心……”
蒂娜背着小书包走在前头,温斯特和抱着西泽的文森抱怨,“顾忌着这两个孩子,也不应该那么狠,对待自己的妹妹妹夫。”
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布自己妹妹以权谋私的种种罪行,包括她作为集团主席,手上积攒的十几条人命,他和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安妮塔爵士在记者面前空开对峙。
这件事闹得太大,内阁不得已在皇帝缺位的情况下成立调查委员会,结果证实,以诺在记者面前说的全部都是真相,而且证据链非常完整,确凿,显然是内部人员花费大量时间做了极为细致的收集和整理,呈现的材料足以拿到法庭上让集团的几位决策者当场入狱。
“你不懂,斯宾塞集团的名声早就烂透了,陛下为了以诺上将,很吃力地扶持这艘烂船,能够一次性剜除这颗毒瘤,长久而言,对陛下的执政之路是很好的,当然,对这个国家的民众百利而无一害。”
温斯特搂紧怀中熟睡的西泽,理性来说,她认同以诺上将的做法,安妮塔爵士做错了事,应该接受惩罚,但是作为感性的omega,她实在没办法接受,“可那毕竟都是他的亲人呀,他真的忍心这样快刀乱麻,让整个家族分崩离析,让他的妹妹妹夫锒铛入狱,让两个孩子从此没有家么!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所以他是以诺……”
是大家都熟知的那个以诺,会在战场上救一个小兵而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自然不会把他的家人看得比陌生人更重,不惜历时大半年,作为集团的名誉主席搜集完整的证据,一举毁掉整个集团……感恩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虽然对于他亲近的人来说,的确是残忍了。
文森回忆起以诺恳请他收养两个孩子的那天,他刚刚对媒体做出公证,贡献他的全部财产,无论是年少时期从家族继承来的藏品,还是现在作为名誉主席得到的一切,每一分一毫都与斯宾塞集团脱不了干系,带着犯罪的肮脏污秽的烙印,所以他请专人清算公开,全部捐献给公益机构。
他不停咳嗽,对他说抱歉,冷静地诉说蒂娜和西泽所有的理财基金和保险——那些不会随着斯宾塞集团一起被清算——以及收养他们的话,每个月会作为监护人从账户里领到多少钱,凭
心而论那是一个很诱人的数字,对于中产出身的文森来说,绝对是一比划算的买卖。
他并不对钱心动,就算没有钱,是以诺上将的亲人,他也会好好照顾,只担心上将,为什么好像在托孤。
“您不可以亲自收养他们吗?你是亲舅舅,比所有人都合适,孩子们从心理上也更能接受。”
以诺说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蒂娜需要一个长久,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在她心里,我永远是一个坏人会比较好,那样在我走了之后,她不会太难过。”
还能活多久……以诺在战场上受伤后,文森去病房探望,粉碎骨折的手臂上绑着绷带,而以诺上将,碎裂的是双腿,他们见面的一瞬间确认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