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她在家里上过厕所了,体内的垃圾该排的都排完了,妆她也仔细画了很久,黎骥程知道她在洗手间里不是为了干其他都在干的事,默了默,对她说:“等会直接来露台。”
公司每一层的中央都有一扇门通往露台。
露台的面积有喷泉池那么大,种了些许包含园艺设计的绿植,看上去文艺又清新,是给工作压力过大的员工们放松心情的解压场所。
一般只有在午休的时候才有人出去透气,不然顶多在露台接通电话,或者同部门的两三个人出来开会儿小差。
露台上风大,声音会被稀释,很适合有正当接触理由的两个人談点私密的事。
明珠听后应了一声,挂掉电话后装模做样地洗了个手,就径直走向了露台。
她推开露台上的玻璃门,朝两侧望了望,黎骥程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背对着她,望着天际浮动的白云和参天的楼宇。
他脊背挺拔,穿上合身的西装,更衬得他肩宽腰窄,气宇轩昂。
她一走过去,还没等她吭声,黎骥程就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开门见山地问:“张源睿给你什么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还以为他和其他同事一样都没注意到她和张源睿“暗通款曲”,没想到他后脑勺上还长了一双眼睛。
明珠掏出名片,摊在掌心给他看:“喏,就是这个,应该是要我今晚这个时间去这里跟他接头。”
黎骥程拿过卡片看了一眼就不假思索地跟她说:“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明珠惊讶:“最近不是很忙嗎?”
黎骥程反问道:“这不就是我在忙的事?”
虽然是反问的糟糕语气,但明珠从这糟糕的语气里嗅到了一丝甜蜜和他对她的宠溺。
百善孝为先——
要不然她怎么是他的那个呢?
明珠顿时神气起来,抬头挺胸。
黎骥程冷静地问:“大概知道他要和你谈什么嗎?”
明珠想了想,和他坦白道:“不知道,他没跟我说,应该是想送我一份大礼投诚吧。毕竟从我们两个约好达成合作至今,他都没有让我看到他的价值,却跟我狮子大开口,要董申浩名下一半的股份。他要是既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没有让我看到他在合作中起到的作用,拿什么问我要他的佣金呢?”
黎骥程
掂了掂手中的卡片说:“这个地方,不是正经谈事的地方,他要是想和你聊,不会让你去这个地方和他见面,说明他是想帶你看戏。”
明珠觉得他分析的在理,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黎骥程又说:“你和你那些叔伯膝下的堂兄们许久未见了吧?你都这么大了,他们比你年长几岁,也该是出来打拼的年纪了。董申浩是你祖父麾下的一员大将,他们同他所处的阵营不一样,董申浩的浴场里全是对手的眼線,他们定是不会去那边的。所以今天的主角,大概率是他们。”
这都能猜到?
张源睿给她准备的惊喜就这样被黎骥程提前知会给她,怎么不算是一种较量呢?
明珠順着他的思路继续推理:“你是说他想用我某个堂兄的人头当敲门砖给董申浩做順水人情?”
她迟疑了一下,否决道:“不会吧,他在明盛的时候立场一直是中立的,从明盛出来以后像这样讨好,岂不是更容易让董申浩起疑?这样就做得太明显了,董申浩又生性多疑,反而会心生警惕。”
黎骥程弯唇笑起来:“他也可以在生事后帮你的堂兄解围,显得像是不忘旧情,既在你堂兄那里卖了个人情,也能引起董申浩的注意。毕竟如果是偶遇的话,过于凑巧,对于一个多疑的人来说是不会轻易相信巧合的。”
他从容说道:“张源睿要是足够聪明,就知道把董申浩放到看客的席位上,去旁观一场别人的偶遇。董申浩自己开浴场,门路广,这家会所的老板和董申浩曾经有过来往,只是你的堂兄们都不知道。董申浩在听说了张源睿和你堂兄交往后,必然会担心他们在背后勾搭到一起。毕竟张源睿在明盛任职时,知道了不少秘密,他要是和你堂兄结成了党羽,势必会对他不利,派出人监视张源睿。张源睿再顺水推舟,将夸宝嘉的话传到董申浩耳朵里去,是不是就比张源睿当面透露更可信?”
明珠心想,黎骥程要是没料错的话,他和张源睿都太可怕了。
两个男人棋逢对手,掐起架来肯定超可怕。
明珠不解地问:“那他自己去干这件事不就好了?我也是一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只要帮我办成了事,我一样会把佣金给他,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黎骥程看向她:“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是那个他借机生事的、可以操控的导火索?”
明珠不能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我跟他说了,我不想出面啊。他把我搅进去,连雇主都出卖,我还能跟他合作吗?”
“当局者迷,我不跟你说这些,你不会反应过来的。从你的视角看,你们只是过去谈事,不幸遭遇了一场横祸。是你的灾难,不是他的损失。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一顿,望着她说:“在你眼里,他就是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是你在利用他。这样你在用他时会带着一种自负的情绪,从而掉以轻心。”
简单来说,就是被人卖了还替对方数钱。
听黎骥程这么一说,明珠顿时觉得张源睿简直是个混蛋,负气说:“既然他不仁,我也不让他称心如意了。我晚上不去赴约,让他自己去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