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在海城干建筑,夫妻两人都勤快能吃苦,所以不缺工地做,一年到头只有过年会回家。
前几年他们本想接廖依去海城读书,却被廖依拒绝了。拒绝的原因是爷爷奶奶身体不好,需要有人在身边照料。
高校长去廖依家做过家访,两位老人身体的确不好,家里堆着不少廖依父母从海城寄回来的药。
廖依父母虽然对女儿的孝顺很欣慰,却更希望她能好好读书,大学毕业后找个轻松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辛苦打工。
所以一家人商量好等她上高中,就送她住校安心学习,廖依母亲回来照顾老人操持家务,父亲继续在海城打工。
没想到九月初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安装脚架的工人喝了酒,没将脚架固定牢,廖依父母站在脚架上干活的时候脚架突然塌了,两人一起摔进十几米深的地洞。
从地洞里救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厄运一下降临在这个家。
失去亲人的痛苦,舒图南感同身受。
她垂下眼,掩盖眼中不忍,声音却忍不住颤抖。
“家里突然失去经济来源,爷爷奶奶每个月吃药又要花很多钱,廖依前几天找到高校长,说她不想读书了,想出去打工。”
林漾月支着下巴,静静听她复述廖依的遭遇。如果舒图南这时候抬起头,就会发现她的脸上没有流露任何同情。
直到舒图南说完,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林漾月才抬头,略显冷淡问道:“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22章 如果撩拨人有段位,林漾月毫无疑问是王者级
这件事当然跟林漾月没有关系,这也是舒图南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的原因。
想到高校长慈祥的面容和佝偻的腰,舒图南咬咬牙,说出她的请求。
“高校长想帮廖依申请琛玉的资助金。”
一旦开了头,接下来的话好像也没那么难说出口。
“高校长知道琛玉每年对接很多学校,每个学校的资助名额有限,但廖依的情况实在特殊,所以想请求您帮助……”
“琛玉有专门的公益对接人。”林漾月打断她,不以为意道:“高校长应该直接联系她们。”
“高校长跟她们联系过。”舒图南嘴里发苦。
高校长尝试了很多办法,实在走投无路才找上舒图南。
“琛玉那边的负责人说,最终资助名单八月就已经提报上去,现在没有办法增加或者修改。”
林漾月在心里盘算一番,颔首:“她说得没有错。”
琛玉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办事章程,特别是公益事业部,因为和政府部门还有贫困家庭打交道,所以格外注重按章办事。
毕竟公益是一件很敏感的事,做得好是本分是企业该承担社会责任,稍微出点差池就会引起负面舆论,损害品牌名誉。
琛玉每年资助贫困学生并非全部由集团出资,部分资金涉及几个公益基金会。每年八月定下资助名单后,还需要将资助资料送往各相关部门备案。
一旦备案完成,轻易无法撤销资助或者换人。
琛玉公益对接人按章办事,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事情没有转圜余地,舒图南有些急切:“可廖依真的很可怜……”
“琛玉资助的每一个学生,都非常可怜。”林漾月语气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道:“你也曾接受过琛玉的资助,你应该很清楚。”
舒图南当然清楚。
容美镇发展落后,年轻人大部分在外面打工。学校里至少有一半的学生和廖依一样是留守儿童。
幸福的家庭往往相似,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学校里有很多比廖依更凄惨的人,每学期开学都有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辍学。
高校长日常除了上课和校务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到学生家家访,劝说学生继续读书。
她也曾到过舒图南家。
无论是为了偿还高校长的恩情,还是为了改变廖依的命运,舒图南都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尝试说服林漾月。
推开凳子起身,舒图南走到林漾月身边蹲下,仰起头注视她。眼珠子又黑又亮,充满小狗一样的诚恳。
“我本来没有资格被资助,因为姐姐所以才破例。”
她主动将脑袋送到林漾月手边,就像小狗讨好主人,全然依赖的姿势试图令她心软:“姐姐可以为廖依再破一次例吗?”
林漾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她伸手抓住舒图南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舒图南刚到宁城的时候头发才到肩膀,来宁城这个月一直没去剪头发,头发也长长了些,发尾到锁骨以下,随便打理一下就是时下流行的鲻鱼头。
突然被钳制,舒图南的眼神有点慌张,却勉力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