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韶华憋了一晚上的怒火释放,疾言厉色数落她:“林漾月,你到底怎么回事!甩脸色给谁看呢!
别人叫你林大小姐、你就真把自己当林家唯一的大小姐了?工作再上心又怎么样,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爷爷不可能让你继承琛玉的!不要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花心思!”
沉默半晌,林漾月轻轻笑了一声。
与她平时故意扮作的乖巧不同,这声笑有浓重的嘲讽味道。
“原来你知道啊…我想得到琛玉。”
此刻她的情绪仿佛也不平静,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黎韶华握着手机的右手一颤,眼睛用力闭上又睁开。再开口气势也陡然萎靡:“…是,我知道。”
林漾月是黎韶华一手养大的女儿,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自然也明白她的野心。
“你知道…”林漾月的声调忽然变得尖锐,仿佛往地上摔了一块玻璃:“你明明知道!还要给我安排相亲!还想逼我嫁人!什么叫虚无缥缈!我只是想要争取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争取公平竞争的权利!”
黎韶华突然捂住脸,眼泪从她指间滑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泣不成声:“怎么可能公平,从你出生就注定了不公平啊…”
林漾月不想听她的陈腔滥调,也不想听她自怨自艾,她带着愤怒挂掉电话,愤怒过后心底又是无尽荒凉,如烈火燃过草场。
她从前以为,黎韶华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才想尽办法给她塞男人,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对她好。
现在看来,她依旧和她小时候一样,明知道她想要什么,却故意不给她。
林漾月忽然觉得很累,浑身被疲惫笼罩,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她低下头将头靠在方向盘上,原本只想慢慢平复一下心情,却不受控制地轻轻闭上眼睛。
意识迅速消退,眼前陷入黑暗。身体变得好重好重,林漾月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被胶水黏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如潮水一般褪去,光亮慢慢浮上来。林漾月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眼前亮得刺痛,后脑勺也有点疼,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仿若地转天旋。
“姐姐…林漾月…你醒了吗?”
有人在她耳边焦急地呼喊她,将她几次快要沉入海底的意识唤醒。
这人怎么这么烦?
林漾月强忍着不适睁开眼,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识相。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上去很眼熟的年轻面孔,眼睛圆而大,鼻梁挺翘,唇型饱满。
林漾月隐约记得,她的唇很软,很好亲。
见她睁开眼,那张脸的主人立刻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还凑上来仔细盯着她:“姐姐,你醒啦!”
林漾月将眼神从她脸上移开,下意识开始打量周围环境。她身处的地方看上去像医院病房,天花板上有明亮灯光,白色床帘,还有输液的支架。
她的手指上似乎夹着什么东西,耳边也有仪器声响,嘟-嘟-嘟,频率听上去和她的心跳一样。
林漾月闭上眼,将凌乱的思绪整理成线,然后又将眼睁开。
“舒图南…”她艰难开口,声音哑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她叫出自己名字,舒图南含在眼眶里的泪瞬间快要掉下来。
天知道她看到林漾月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有多害怕。
用手指胡乱抹了抹眼泪,舒图南先按下墙上的呼叫铃,然后才跟她解释:“你出了车祸…在路上被醉驾的人追尾,车子撞到马路栏杆。路人报警后救护车把你接到医院来。”
林漾月试着回想,却因为后脑勺发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感觉到右手上夹着机器不方便抬起来,林漾月想用左手摸一摸脑袋,却发现左手异常沉重,居然也抬不起来。
见她脸上露出痛苦表情,舒图南慌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是不是很痛?医生说你可能有点脑震荡。你忍耐一下,医生马上就过来!”
没几分钟就有两位值班医生过来,检查了林漾月的状况确定她生命体态平稳,两位医生看了一下刚送来的检查结果,又交换一下意见之后,对舒图南道:“病人的情况比较好,只有左手手肘受伤和轻微脑震荡。
我们已经替她做了处理,等明天放射科医生上班就可以给她再做个详细检查,没什么问题就能办出院。”
送医生出病房,舒图南刚转身回来就看到林漾月正一脸迷茫看着自己。搬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舒图南抓了下头发,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