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蜿蜒流淌,埃菲尔铁塔在夕阳中闪着金光。
舒图南已经上过三个学期的法语选修课,基本能看懂法文,但陌生的国度总是会让人紧张。幸好这一年戴高乐机场启用了新的国际航站楼,明亮玻璃穹顶下随处可见的中文标识让舒图南倍感亲切。
接机的司机是个留着络腮胡的法国大叔,举着写有“astraleia”的牌子在出口等候。见她们走来,他热情地冲她们打招呼:“bienvenueàparis!(欢迎来到巴黎)”
坐进宽敞的商务车,舒图南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修剪整齐的梧桐树,骑着自行车掠过的邮差,街边咖啡馆外悠闲啜饮的人,一切都和电视上看到的如出一辙,却又鲜活生动得多。
林漾月查看行程表,“先去酒店放行李,晚上我们去找giedre。”
giedre签约的是米兰顶级模特公司mg,这个月因为拍摄档期才暂驻巴黎。
当林漾月一行人在香榭丽附近的工作室见到她时已是晚上九点,她刚结束当天为某奢侈品牌拍摄的广告大片。
推开工作室大门,扑面而来的是发胶和咖啡混合的气味。giedre正仰着头让化妆师卸妆,浓重的烟熏妆晕染开,在眼下拖出两道暗影。
她涂着哑光黑口红,嘴唇微抿,身上还穿着拍摄用的铆钉皮衣,一头金发被发胶固定成锋利的造型,与模卡上那个宛如天使的少女判若两人。
姚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小声对程芮嘀咕:“这反差也太大了吧?不会是‘照骗’吧?”
舒图南目光投向林漾月,对方正鼓励地看着她,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开口是有点别扭的法语:“请问是giedre吗,我们是astraleia的人。”
giedre转头看向来客,冰蓝色的眼睛在残妆下依然摄人心魄。
当她认出林漾月,立刻站起身,皮衣上的金属链哗啦作响。
“astraleia的设计师舒小姐吗?”她的法语带着东欧口音,伸手时指甲上还残留着黑色甲油。
舒图南与她握手,同时不动声色打量她,卸了一半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像褪色的油画,却意外地有种破碎的美感。
互相打过招呼后她继续卸妆,化妆师用棉片擦掉giedre眼睑上的闪粉,随着妆容渐渐卸去,纯净感逐渐显露。
见几个人都盯着她,giedre还没什么,化妆师先不好意思了:“今天的拍摄需要不一样的气质,所以gigi的妆容有点夸张,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giedre将一缕散落的金发别到耳后,解释道:“我之前和中国品牌合作过,知道你们通常更喜欢洁白纯净的风格。”
她指了指自己还未完全卸去的暗黑系妆容,“像这样的造型,可能不太符合你们的审美。”
舒图南摇摇头:“没有。”
她的目光真诚而专注,“你的表现力和可塑性很强,无论是纯净还是暗黑风格都能完美驾驭,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giedre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一个带着东欧风情的羞涩笑容。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几位东方女孩,问道:“你们来自哪个国家?”
“中国。”程芮抢着回答,又补充道,“宁城,听说过吗?”
“中国!”giedre突然眼睛一亮,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我会一点点中文。”
她顿了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认真说道:“我只会,一点点。”
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活像个炫耀新技能的孩子。
姚菱惊喜地拍手:“天啊!你的发音好可爱!”
giedre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金发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脸颊。她继续用法语解释:“去年在海城走过秀,学了几句简单的中文。”
说着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你们可以喊我gigi,我的朋友都这样叫我。这次拍摄,我会努力理解你们想要的感觉。”
舒图南注意到,当她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地追寻每个人的反应,像个渴望被认可的学生。
这个细节让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国际超模,也不过是个离乡背井的十九岁女孩。
林漾月适时递上完整企划书:“明天出发去安纳西前,我们先详细聊聊拍摄概念。”
安纳西是座精致的小城,安静地坐落在法国与瑞士的交界处。从巴黎出发先乘坐tgv高速列车抵达里昂,再转乘一小时的ter区域列车才能抵达安纳西。
当列车缓缓驶入安纳西站时,窗外的景色已变成连绵的阿尔卑斯山峦和碧蓝的安纳西湖。
程芮打开手机地图,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你们看,企划部的同事这几天正好在瑞士盯代言拍摄。”
她放大日内瓦的位置,“好像就在湖对岸,开车只要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