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菱突然拽住程芮:“等等,先别进去。”
程芮:“又怎么了?”
姚菱目光恨铁不成钢:“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病房里,林漾月盯着舒图南输液的手背,那上面还留着救生绳勒出的红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葡萄糖药水一滴一滴顺着软管流进她的血管,衬得她手腕愈发苍白纤细。
“你今天还在生理期。”林漾月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受凉而沙哑,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沉沉的重量。
一阵沉默后,舒图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嗯…我没事。”
因为鼻子塞了,她的声音也比平时闷几分,像蒙了一层湿漉漉的雾。
正午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漾月半靠在床头,突然开口:“等回宁城后,你再做个全面检查。”
舒图南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阳光落在她发顶,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林漾月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上的红痕。舒图南下意识想缩手,却被她扣住手腕。
林漾月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处,那里的皮肤因为输液而冰凉,“湖水接近零度,别落下病根。”
她顿了一下,声音沉了几分,“我会游泳,你不该跳下去的。”
舒图南猛地抬头,光线太过明亮,照得林漾月苍白的脸色几乎透明,黑发凌乱地散在脸颊旁,唇色淡得与肤色融为一体。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簇暗火,灼得舒图南心口发烫。
“我没有想那么多,而且如果你不会游泳怎么办?如果你被湖里水草缠住了怎么办?”
舒图南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输液管轻轻晃动,药水在吊瓶里泛起细小的气泡:“我听到你落水的声音,脑子就一片空白。”
林漾月突然倾身,食指抵住她的唇。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舒图南瞬间噤声。她闻到林漾月指尖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尾调。
林漾月的眼神异常认真:“记住我说的话,在任何情况下自己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下次不许这样。”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动,舒图南看着林漾月颤动的睫毛,突然想起跳进湖水的瞬间——
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冰水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肤。她拼命划水时,想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死,而是林漾月绝不能有事。那个念头如此强烈,强烈到盖过了一切恐惧。
“我做不到。”舒图南轻声说。
林漾月的手指僵在半空。
舒图南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执拗在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跳下去。”
第75章 姐姐才不会要傻乎乎的小狗
这句话承载的感情太深,让林漾月呼吸一滞。她的胸口忽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像是有人用钝器在心脏上反复研磨。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她紧紧闭上眼,又睁开,眼神理智近乎残忍。“你还太年轻,我更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哪怕你不跳下去,船上的工作人员也会救我。”
舒图南却固执地摇头,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不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哪里不一样?”林漾月反问,语气里带着她惯有的冷静,尾音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舒图南深吸一口气,直视林漾月的眼睛:“工作人员救你是职责,我跳下去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病房突然陷入沉默,只有点滴瓶里的药水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林漾月感到喉咙发紧,舒图南倾注到她身上的感情太沉重,让她第一次生出手足无措。她的赤诚像盛夏正午的阳光,烫得人无处躲藏。
惯常的从容与理智在此刻溃不成军,林漾月只能狼狈地别过脸去。
“傻。”最后她只说出这一个字。
舒图南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像是在极力克制。
她忽然明白,林漾月不是生气,而是在害怕。害怕她出事,害怕这份沉甸甸的真心,更害怕自己无法给予同等的回应。
“我才不是傻子。”舒图南轻声说,用没扎针的手轻轻覆上林漾月紧握的拳头。
“姐姐才不会要傻乎乎的小狗。”
林漾月慢慢松开拳头,翻过手掌,轻轻握住了舒图南的手指。
“养了才知道傻,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