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都没了,腿也残了,怎么死的?”
“跳楼摔死的。”无头鬼背对着他们,老实回答,“我爸年轻的时候抽烟喝酒赌钱,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我十五六岁就出来打工了。后来累得受不了想撂挑子,家里人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然后你就跳楼了?”
“对,士可杀不可辱嘛。他们都说我是白眼狼,有精神病,但是外面又有几个正常人呢?”无头鬼仍然面朝墙壁。
宁绥无奈地双臂抱胸:“转过来,我们在这边。”
无头鬼顺从地转向他们:“哦,我的脖子在跳楼时被楼下拉起的铁丝勒断了,没有脑袋,所以看不见。”
夷微颇有些戏谑地插了句嘴:“话说回来,你们两个还是病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相煎何太急?”
此话一出,无头鬼反倒比他们更迷惑:“两个?算上我这屋里不是应该有三个精神病吗?”
“韩士诚已经走了,死在外面了,你不知道吗?”宁绥向他解释。
“我不知道啊,觋先生叫我每天晚上准时爬出来吓唬那个学生,说什么……要让他服软,没跟我说他已经死了。我又没有脑袋,看不见。”
宁绥的神经被话里的信息拨动,他迅速变了神情,警觉问:“觋先生?是谁?”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他本人,只知道是个死不了的老头。”无头鬼耸耸肩膀,“他用法术把我困在这里,用意识下达指令。他说只要我完成任务,他就送我去投胎——你知道,我们自杀横死的鬼必须要不停重复生前的行为,阳寿耗尽之后才能去地府。”
“你现在还能联系上这个‘觋先生’吗?”夷微面色凝重。
“悬。自从上个月吧,我就没再接收到任何命令了,也没有人来送我去投胎。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吓吓活人还挺好玩的。一般我都是摸索着爬到窗口,再跳下去,循环往复,你可以问他是不是这样。”
无头鬼作势要往病床边爬,吓得宇宙之主泥鳅一样钻进被子里,死死蒙住头,嘴里大喊:“护驾!护驾!”
“嘿嘿,多好玩。”无头鬼又一次发出了他那吊诡的笑声,“喀喀,喀喀喀喀……”
“不要笑了,瘆得慌。”宁绥抚摸着自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的胳膊。
一下午的埋伏收获了一点回报,但也只有一点,宁绥不免失落。他默默记下了这个“觋先生”,拄着长剑站起身:“这里的禁制已经被雷法打开了,是去是留随你心意。要是想投胎,我们也能帮忙你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