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醉了。”他说。
路青槐松了一口气,朝他半鞠了个躬,逃一样地下床。
身后传来他慢悠悠的补充。
“但也很清醒。”
谢妄檐明显才洗完澡,发梢简单擦拭过,楼上的卧室没有他的浴袍,他大概是随手拿了件衬衣披上,扣子自前胸往上的位置微微敞开,连腰带都没束好,就那样松散地挂着。
很性感,也很欲。“我不想因为我的私事影响你。”
“昭昭。”谢妄檐定睛在她清艳面容上落定,字句依旧是以往的温和,冷长的眸却溢出几分久居高位的杀伐立断,“只是一个营收逐年下滑的科技公司而已,就算连根拔起,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他话锋一转,“刚才的话或许过于尖锐,但没有贬低你之前选择的意思。”
路青槐忽然想起路滟雪说过的那句话,似乎在亲人以外的人眼里,谢妄檐并不是好相处的角色。只是极高的素养,使他总是保持谦卑,久而久之,常使人忘却温柔背后的锋芒。正如柳叶柔软亦可夺人姓名,宽宥慈悲的菩萨背后亦有金刚怒目。
不同面目,面对各人所展现的亦不同。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谢妄檐心底算哪一种。
“没关系。”路青槐掩下复杂的心绪,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离职后的前司犹如前男友,怎么诋毁都没事。”
不过她没有幽默天赋,这个笑话也不好笑,谢妄檐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状似无意道:“但我觉得,昭昭应该是分手了,也会夸前男友的类型。”
路青槐没谈过恋爱,很难在脑中凭空虚构一个前男友。
除非遇见谢妄檐这样的人。
她试图代入了一下,得到了答案,“如果对方是很好的人,大概率会吧。”
会和他分开的理由,无非就是合约期满,婚姻结束。她甚至不敢想,浓烈的戒断反应要持续多久,才能从他无意编织的网中走出。一辈子困于其中也未可知。
她没有注意到,谢妄檐的眸光因此低下几分。
男人胸腔里心脏的跳动隔着衬衣传过来,异常剧烈,如同在静谧的空间拉响警报,路青槐旋即反应过来——她没穿内衣。
而后慌忙从他怀中挣扎离开。
或许是知晓她此刻的慌乱和羞赧,谢妄檐没做任何阻拦。只是她的身体扭动时,难免同他有了更为实质的触碰,缎面材质的衬衣如同着了火,细腻生温般的白玉触感转瞬即逝。
掌心只余一片空寂,他指骨略收,仍是无可忘却她腰肢不堪盈盈一握的纤细线条。
“我提前给你发了消息。”谢妄檐垂手将腰带抽走,扭折后置于旁边的架台上,“不过很显然,你没看到。”
他不露声色地扫过碎裂的茶盏,“这是?”
路青槐:“我以为有人非法入室。”
谢妄檐默了几秒,从她的反应推出一二,“所以你打算将人锁在房里,或者,用茶盏砸晕?”
她点点头,这会心情平静下来后,自己也觉得漏洞百出。
高端小区层层安保,别说是可疑人物,就算有只老鼠,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能被抓住。
和她所住的鱼龙混杂的公寓不一样。
她顿时感觉脸颊如火中烧,掌心的触感仍旧清晰,不算完全苏醒,却足以窥见其凶悍。很烫,胜过他掌心的温度千万倍,几乎能将她烫至融化。
来不及道歉,这种尴尬时刻,她只能抿紧唇瓣,在他哑声唤她名字之际,低声应。
谢妄檐花了几秒的时间适应,旋即扣住她的下巴,炙热的吻印下来。
他的动作带有骨子里难掩的强势,指腹锢着罪魁祸首,指骨寸寸收紧,将她往他的方向带。
预料之中的缠绵并不似想象中热烈,路青槐被迫仰起脖颈,唇瓣之上的粗粝、干燥的捻动感,让她意识到,他没有真正吻下来。
她睁开双眸,纤长的眼睫扫过谢妄檐高挺的鼻梁。
他用食指抵在她与他之间,慢条斯理地、却又克制地碾磨着,薄唇未有丝毫触碰到她。
她的想象力因此变得匮乏,尽管被挑动的情潮仍旧在不断发酵。
直到竹帘外的声音乍响,他们才不得已结束了这场吻。
是梁雪和路建业夫妇,路建业咳嗽两声,回望妻子时面露难色,不怎么乐意打扰年轻人的好事,于是只好战术性咳嗽两声,“昭昭,你伯母有事想和你说。”
哪怕被撞破,谢妄檐也依旧镇定自若,扶着她坐稳,衣襟齐整,仅有幽暗的眸子凝向不远处的人影。
他低眸看向早已降至更低刻度的体温计,装进盒中。
路青槐此刻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用掌背挡着脸,对帘外的两人应了声。
“我应该已经退烧了吧?”她不确定地寻找话题。
谢妄檐:“你身体依旧很烫。”
不小心抓碰到男人的关键部位,又以为他会假戏真做吻下来,她刚才的表现纯属正常的生理反应。但谢妄檐不清楚她暗恋他很多年的事,她总不好就此解释,于是选择了默认。
“待会还要再测一次。”谢妄檐掀开竹帘,语气缱绻,“我等你。”
他柔和的处理方式,缓解了帘外两位长辈的尴尬,路青槐谨记如胶似漆的表演方式,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本该同他对视,但她承受不住那双乌眸里炽烈之色,退而求其次地抬眸他饱满锋利的喉结。
路青槐离开后,谢亦宵从偏厅里出来,正巧撞见谢妄檐。
“就这么放你老婆走了,不怕她被梁姨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