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垂头瞥了眼,说:“嗐,不是我们的血。”
谁问这个了???
文侪干巴巴地笑上俩声,爬楼梯时险些叫怼到眼前的一个等身木偶吓得魂飞魄散。
那木偶穿着登山服,眼睛很大,还是笑着的,眉毛画得既短又弯,腮红是小桶油漆直接摁上去的两个圆红,唇部则是刷子糊弄的厚厚两抹红。
那木偶很像人,但又具有很明显的非人特征,譬如脑袋比身子大好些,却偏偏不算大很多,故而还是像人。
秉持着爱岗敬业的职业操守,他指了指那凭空出现的木偶,笑说:“这是啥,您二位有知道的吗?”
郭钦双手插兜,不屑地说:“那儿根本没东西,你少自个儿吓自个儿!”
文侪哈哈笑,说:“那成吧,我胆小如鼠,我要跟在您二位中间走。”
然而那文侪在那二人走了一阵子,想着不行,便把牙死死一咬,猛地往下冲,还不忘招手同那二人说:“您二位先走吧,我落了点东西在下头!”
他沿着楼梯走到了那大头木偶身边,虽说这玩意儿已突破了他对其似人程度的临界点,彻底跌入了恐怖谷中,他却还是强压下心中恐惧,把手伸向了他的脑袋。
然而一触碰,便叫他猛地缩回了手。
那玩意是温的。
或者说,他脸上的皮肤看着是木头,摸着却是实打实的肌肤。
——他是个活物。
下一秒,文侪瞧见那木偶人眨动了他睫毛极长的大眼,扭过头来,胖手扯住一根不知源头在何处的线头,唰啦便叫胃部大敞。
他从里边翻出一只沾满粘腻液体的绣花鞋,说:
“你漂亮,你来,你要穿一只绣花鞋吗?”
第80章
不知从何时起,被文侪打开的门闭紧了,没能流通的空气凝滞着,角落里霉菌与灰尘的味道一点点扩散开来。
夏季暴雨将至时,屋子里总是这般闷热。
豆大的汗珠自戚檐的发梢滑下来,濡湿了他的白衫。他就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耳朵听见有人在敲门,可腿脚却像是罢工的机器一般,运作不了锈蚀的零件。
不想开门。
他发自内心地想。
而后,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会从心理上抵触开门这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
理由不容易确定,却能轻易概括:
一、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原主不愿意让屋外人瞧见;
二、进入这屋子有一层他所不知的隐喻,原主不愿意叫外头人遭受那形同诅咒一般的东西;
三、屋外人会对原主造成什么强烈到让他不乐意开门的威胁。
戚檐笑着捏了捏肩头那黄棕色布偶的脑袋,毫无顾忌地反抗内心那躁动,从容开了门,迎进来的是神情困惑的郭钦和老班。
他藉着身高优势越过俩人的脑袋朝外头又张望几眼,问:“文侪呢?”
“说是落了点东西在楼下,一会就跟上来了。”
戚檐瞅了眼乌漆嘛黑的楼道,面上笑没有收起来,喃喃道:“……总是丢三落四的怎么行?”
“小文他才不在这一会儿你便要数落人家!小文他不容易啊,我知你哥俩平日里头关系铁,但关系好也不能总互损呐!总得多体谅体谅彼此才行。”
老班讲起话来喋喋不休,戚檐只留了一只耳朵听,在心底简单梳理起他和文侪二人原身的关系——在校园里是笔友,在俱乐部便成了铁哥们好同事?
那么,文侪与他先前那同桌郭钦也是好兄弟么?
戚檐想着,手比口快,先一只手揽住郭钦的肩,而后亲昵说:“我同小文的关系可淡!哪里有和小郭亲?”
说时迟那时快,郭钦给了他一拳头,骂骂咧咧说:“谁和你亲?你爱和文侪那小子怎么处都别他妈拉上我,谁稀罕掺和进你俩的事?”
哦,他与文侪俩人,同郭钦的关系应该都好不到哪去。
戚檐将唇抿作一条线,强压住欲勾起的唇角,只用一种很是平静的口吻说:“咱们俱乐部有人在养小鬼吧?听是在咱们办公室里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