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次都是这般,用不着大惊小怪。
说实话,戚檐他还挺喜欢委托结束后这段静默时间的。没人吵,没人烦,足够他静心思考、回忆许多,像是容许他进行一阵自助型走马灯。
今儿想什么呢?
想爱情吧。
他是失败的婚姻的见证者,从小到大,所谓爱情始终是叫人难以下咽的馊饭菜。
他不想吃,可他妈对那家暴畜生爹的一片痴心叫他看出来,即便到最后他会反胃以至于呕得肝肠寸断,他也非得把那些难吃东西强吞下去不可。
否则,他的母亲只会显得更加悲惨。
他叫他爸和他妈的扭曲爱情折磨了一辈子,纵然后来他的命结了个遭了天谴似的烂尾,今儿还深陷无休止的死亡循环,他也总算能走出那鬼东西的阴影。
爱情啊,又糟又烂的大火坑,他没尝过实在是三生有幸。
至少生前他是这么想的。
至于死后为什么变了主意——都怨文侪。
都怨文侪,所以他将要往火坑里跳了。
拒绝也没关系,他会尊重文侪的一切选择。
反正他天生有死缠烂打的本事。
他条件也不差,不能叫文侪对他一见钟情,便走日久生情的路;文侪一时不能接受,便慢慢地放开对他的限制。
文侪当然可以不是同性恋,但文侪得喜欢他。
文侪当然可以在他表白后动手揍他,但最好揍完能抚慰抚慰他。
这样,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表白的时候,依旧会觉得甘之如饴。
文侪当然可以觉得他是变态、疯子、无赖。
反正他本来就是。
所以爱他吧,否则他日后大抵会心怀怨恨,变作一只恨海难填的九郎。
到那时,可能又要文侪来给他解怨了。
至于终止死亡循环的方法,大概只有——爱他。
戚檐乐呵呵想着,抬起眼来。
头疼,可意识很清醒。
已是深夜了,清寒的月光打在身侧文侪漂亮的轮廓上,琥珀色的瞳孔在长睫掩映下冷冷地凝于地面一点。大概是有所察觉,他不紧不慢落下撑床的手臂,慵懒地斜倚在床头,偏首看向戚檐。
戚檐那赤|裸|裸好似挑衅一般的目光显然已叫他见怪不怪了,他大抵是觉着累,因而连唇都没张。
可戚檐利索坐起身,又像个狗皮膏药般贴过去,在四目相对时,冲他露出个分外灿烂明亮的笑——
“我喜欢你。”
怕文侪误会是兄弟情谊,所以戚檐又凑近他的耳,笑着说——
“和我在一起吧?”
【委托伍·鸿运当头团圆饭店】
第125章
“起先是刮了风,而后下了雪。你匍匐冰面照镜子,与河底的怪物四目相对。”
“你失声尖叫,惊觉——你即他,他即你。”
***
1988年,一条铁路修到了城北郊区一镇,带走了那郊区大半人口。
镇上边山有周氏富户祖上载下来的一间大饭店,名字颇响亮,就叫“鸿运当头”。
那儿原是逢年过节的好去处,当地人不论老少都要亲切喊一声“团圆饭店”。奈何绿皮火车哐当当一响,不足三年,饭店跟着冷清下来,以至于门可罗雀。
2000年初,一场瘟疫在凛冬的小镇一隅蔓延开来。
由于缺乏有效药物,提前听闻风声的富商巨贾都制定了远走的计画,随着远去的长龙一道离开了这小镇。
始终舍不得祖业的周氏一家决意在团圆饭店吃最后一顿饭,再各奔东西。
哪曾想这饭一吃,人却离不开了。
暴雪封山,一并埋了铁轨。
火车来不了,周家亲戚被迫留在起疫的镇中。
七日后,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