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显示屏闪着,将那半跪电视机前的文侪的面庞照作彩色。
“警方目前已将绑架犯捉拿归案。受害人之一李某(男),日前正接受心理治疗。”
文侪睁眼恰好对上那绑架犯未经打码的面孔,那人没有一点畏缩,还冲镜头得意地笑了笑,被烟熏黄的齿牙露了有十六颗。
电视一闪,又跳至了雪花屏,文侪还没来得及适应那变化极快的玩意,身边又猛响起一阵嘀嘀声。
红座机响了。
他给那玩意吓得一激灵,可第一反应却是伸手去够。
身后一只手遽然把他的手拍下,只听一女人嗔怪的声音:“生病了就好好歇着,哪有像你这样蹲在地上看电视的?真不像话!!”
文侪讪讪收手,说:“大姨,座机响,我怕对面人把电话给挂了,想着帮忙接嘛!”
那顾大姨却把指头置于唇前,要他别说话,随即皱着眉冲电话里头说:“哦要到了?成、成……”
见话筒被放回去,文侪急不可耐地开口:“谁啊?有什么事吗?”
“能谁?哎呦,真是可怜的一家子……”顾大姨努努红唇,“你姑父和你表弟要来这儿住一阵子,过不久便要到了。”
“表弟?李策?”
“那不然还能有谁?”顾大姨做了红指甲,怕把他戳疼了,便曲指拿指节戳他脑门,“你站远点儿,别碍着姨打电话。”
“打给谁?”
顾大姨不回答,长指甲敲在座机的塑料摁钮上,好一会儿才又苦笑着说:“诶,小俞啊,我们宅子里出了事儿,要你来帮忙!”
“什么?啊对、对,还是那病。”顾大姨一面应着,一面不安地移眼看文侪反应。
“你问病情严重吗……我瞅着是挺严重的……总之我快招架不住了……你、你快些来!!!”
病?严重?
可他身上的疹子已经消了啊。
文侪眯了眯眼。
难不成是瘟疫?
可是宅子里目前哪里有人得了瘟疫呢?
那她说的是谁?
文侪瞳子骤缩,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就连心口也像是给人用刀子捅了数下。突如其来的痛感裹挟其身,叫他猝不及防跌去了地上。
他是真体贴,见地上皆铺了地毯,担心弄脏了下人清理会麻烦,还想着抬手接下腹中秽物。
他没接住什么脏东西,
他接了两手的碎花瓣。
文侪惊异地瞪大了眼。
——是吐花症。
第128章
文侪手中碎花不多时便掺入了黏稠的线状血丝。
那些自嘴角滑落的血同花搅在一块儿,他接了一掌红,分不清花和血。
在文侪还在因嗓底发痒而怔愣时,戚檐已抓起了一条干净帕子冲去了他身边。
帕子捂上文侪嘴的下一刹,更艳丽的花从他喉底呕了出来。与起初那些碎花不同的是,吐出来的花在逐渐变得完整,就连花瓣的直径都在扩大。
那些干花不停刺激着他的咽壁粘膜,叫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转悠个没完,转着转着,充盈眼球的液体开始往下画出两道泪痕。
可是哭到最后,他泪水的源头似乎已不再是嗓子眼的刺激,而是——周宣的感情。
“怎么哭了?很难受吗?”戚檐一面用帕子帮他拭嘴,一面用手拍打他的后背,见花止不住泪也止不住,只得向那好似知道点什么的顾大姨求助,“顾姨!少爷他这是怎么回事?”
顾大姨不安地将十根手指头缠在一块儿,也不管那些尖指甲深扎进肉里。一头时髦的卷发叫她自个儿抓得乱糟糟,她不答话,单在电话边碎碎念着什么。
“顾姨!”戚檐忍无可忍又喊一声。
眼下,文侪好似已被那些个碎花堵了喉口,气喘不上来,花又咽不下去,他面色青紫,像是很快便要因窒息而死。
戚檐的手在止不住地颤,可当他又看向顾大姨时,那神色憔悴的女人却只是木然盯着红色的座机,无力地吐出句气音:“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他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