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一看,他脸色好像是好了?些,但他明明都伤得变回原形了?,这么快就好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凉凉的,不热也不冰。 之前插科打?诨,一直说笑,是想掩盖内心的慌乱。真的怕楼煜撑不过?去,就这么死了?。 直到现在,她才敢相信,他活过?来?了?,没死。 “我——”楼煜本想说没事,但她伸过?来?触摸他额间的手令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那只手在抖。 自从遇见祁九琏,他鲜少见到她这般情绪低落的模样,不管什么时候时候见到她,她都是鲜活的,灿烂的,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劲。 可现在,她为他而颤抖着?手。 你说你喜欢我,可那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楼煜稍稍偏了?头,躲开她的触碰,心神一动,低低吐出一句话:“他看不出我的伤。” 他受伤了?不假,身体有自愈能力,可恢复致命伤之外的伤,所需的时间根据伤势不同。 现下?身体好了?大半,但他不想告诉祁九琏。 比起这个,他想弄清楚,祁九琏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失去意识前,他在她身上感知到熟悉的能量波动。 与他同出一源。 还有…… 她关心的声音响在耳畔,一句一句地往他心里钻。 “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人?再给你看。”祁九琏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被楼煜抓住手。 她转回身去看他,以?为他要喊自己做什么,却看到他仰起头,只说了?声没事。 祁九琏瞬间红了?眼:“你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一句没事直接使她情绪崩溃。 书里每次楼煜受伤,都只说没事,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他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舔舐伤口,伤还没好透,又被拿过?去当做桑葵的血包,被当成主角团的盾牌,从来?没有一天好日子?。 这回她都亲眼看见了?,他吐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会没事。 “你总是这样。”祁九琏声音哽咽,垂着?手,依旧被他握着?:“你总是说没事……” 她的声音很低,满是负面情绪,可落到楼煜耳中,竟会觉得满足。 她是在乎他的,她在为他难过?。 他笑了?笑,这个笑被他很快掩去,意识到她嘴里说的“总是”,面色一变,忽然痛苦起来?,发出难捱的呻吟。 祁九琏慌了?神,立刻问他哪里痛。 可他不说,只自己一个人?受着?,握着?她的手用力到连她都觉得疼。 祁九琏不敢抽开手,只能这么陪着?他。 “你为什么不走?”她忽然问他:“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你自己的命很重要,为什么不走?” 这句话似乎问到他了?。 杀了?那只畜牲后,他其实可以?自己走的。他也可以?不管祁九琏,直接离开,不耗费自己的力量去杀那只畜牲。 他在赌,赌祁九琏不会放弃自己。 楼煜垂下?脑袋,发丝随之下?落,遮住他扬起的笑,那是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稚童般纯粹的笑。 他赌赢了?。 祁九琏没有丢下?他。 “我走了?,你不是会死?”他抬头,视线漆黑,看不见她的脸,眉头拧起:“你不怕死?” 祁九琏一愣,又听到他说:“你的命不重要吗?” 他终于发现了?祁九琏身上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她熟知他的一切,不在乎她自己是否会死,连续好几次遇到危险,她都不要命一样挡在他面前。 她不怕死,或者说,她压根没觉得自己会死。 她就像是个看说书的旁观者,会为书中人?物的事迹而产生喜怒哀乐,但她本身就不是与书里的人?物在同一个世界,不会把书里的危险当真。 所以?她才会毫无保留地挡在他面前。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从她急迫的反驳来?看,他猜对了?。 楼煜此刻很想看见她的脸,看看她脸上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没有对她自己的担忧。 “祁九琏t?,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他抬起手,想要问她,那日她和兰玉声谈话,为什么要说想要他像她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着?。 是因?为知道他曾经被束缚的过?往,才会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露出那样悲哀的神情。 因?为看过?他的一生,才会说不想死就不要接近桑葵。 因?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才会说出喜欢他的一切。 他听到她说没有。 楼煜知道她没有,但现在他要问的,会使她第?一次对他撒谎。 “你——” “药好啦,快点来?喝。”落枝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楼煜不悦,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他没松开祁九琏的手,还要继续问,然而祁九琏要去端药,抽出了?手。 “我马上就回来?。” 祁九琏尽量速度快一点走过?去,落枝已经把两碗药倒好,一凑近苦味往鼻子?里冲。 “趁热喝,老?头跟我说了?,两份。” 祁九琏说了?谢谢,几天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谢谢。 碗很烫,她没法两碗都端过?去,只好先端一碗给楼煜,自己再回来?拿。 走到门口时,听见落枝说:“来?找你的那个受了?和你一样的伤?” 祁九琏嗯了?一声,急着?回去,没再留下?说话。 她把碗递给楼煜的时候,想到他们俩现在的境遇,不大高兴:“喝吧,这次没有小笼包了?。” 楼煜没有接,让她先喝。 祁九琏一看黑漆的药液,苦得胃里发酸,实在不想喝。没有甜的东西压压苦味,她喝不下?去。 “你先吧,你先喝,你伤得比我重。” 楼煜却问她:“你喝了?吗?” 祁九琏老?实说没有。 “你先喝。”他还是那句话,他自己的伤他清楚,用不上喝药,但祁九琏不一样。 “哦。”太烫了?,一时半会喝不了?,祁九琏把药放在桌上,回去端来?另外一碗。 等药凉的间隙,落枝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到楼煜身上穿的衣服,愣了?一下?:“还真能穿上。” 她走出了?院子?,去了?隔壁。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 药凉的很快,祁九琏端给楼煜后,捏住鼻子?屏住呼吸,一口喝完。 “我喝完了?,你快喝。”苦得她脸都皱了?,见楼煜还不喝,催他。 楼煜端起了?碗,在祁九琏的注视下?慢慢喝完,竟然面不改色全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