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奶奶神情一顿,先是有几分不自然,很快又变成了恼羞成怒地不耐烦,“小孩子家家的少点好奇心?你就跟着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岑与惜被她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唇瓣嗫嚅两下不敢说话了,只紧紧跟在岑奶奶身后,进了这家棋牌室的门。
一进门,一股带着咸腥和浓呛烟味的闷热气息和滚滚声浪便朝人迎面而来。
岑与惜猝不及防,被那气息呛得咳嗽了两下,眼角发起红。
岑奶奶拉着岑与惜的手,穿过喧闹人群,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有很多单独的小包间,岑奶奶数着房号,进了一间屋子。
刚刚进屋,就先看见在屋子的正中央,一张已经码好牌的麻将桌在那里摆着,麻将桌的其中三个边上分别坐着一个老太太。
听见门响声,那几个陌生的老太太就一齐朝门口看了过来,岑与惜没见过这种情景,也不认识这几个人,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岑奶奶身后缩了缩。
岑奶奶没去留意岑与惜的小动作,熟稔地走上前在唯一剩着的那个空座位上落座,笑着和她们搭话:“我来晚了来晚了。”
一直催促着岑奶奶让她来的许大娘坐在屋子的西面,道:“我们可等了你半天了,今天不多玩两局谁也不能走!”
岑奶奶摆手:“不走不走,今天必须玩尽兴!”
说着,就招呼着她们开始,打算码牌了。
岑与惜站在岑奶奶的身后,听着她们的交谈隐隐明白了什么,一双大眼睛惶恐又紧张地四处看看,再次小声喊了声:“奶奶……”
岑奶奶这次听到了这一声,拿牌去的动作一顿,想起来自己还带着个孩子。
她扭过头,指了指在屋子角落里放置着的一个小沙发,道:“你坐去那里等会儿奶奶,等会儿奶奶就带你回家。”
岑与惜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心里有些抗拒,刚要再说话岑奶奶已经转回了头,投身进了热火朝天的麻将局里。
岑与惜呆了会儿,半晌,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她默默垂下眼,一个人坐去沙发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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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几声雷声,穿过窗户响彻热闹的屋子,在一瞬间将屋子里的所有声音尽数压下。紧接着,一道白光乍亮,将屋子里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
这样剧烈明显的动静,霎时间惊醒了正在沙发上酣睡的小人。
岑与惜“噌”地一下睁开眼,心脏砰砰剧烈跳动,白皙的额头上发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脸颊也浮上一抹极其明显的红色。
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一个人也找不到,只有她自己,梦的情景很真切,她被吓醒了。
岑与惜坐起来急促呼吸了好几下,空惘的大眼睛看着眼前陌生嘈杂的环境,眼里有一秒钟的茫然,但很快,她就想起来:奶奶来这里玩,让她在这里等着,但她给不小心睡着了。
刚想起来这是哪儿,屋外突然又是一声炸雷响起,“轰”地一声,把毫无防备的岑与惜吓得一个哆嗦。
然后,豆大的雨滴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让本就嘈杂的屋子里更加吵人。
岑与惜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因为周围环境的陌生,再加上屋外恶劣的天气,让她此刻的安全感降到了最低,本能驱使着她去寻找自己的依靠。
她从沙发上下来,看向刚才奶奶坐着的方向,张嘴就想喊:“奶奶……”
只一声,她就消了声,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唇瓣迅速变白。
——奶奶不见了。
岑与惜彻底慌了神,视线快速地再次绕着麻将桌转了一圈,还是刚才的那几个陌生的老人,但唯独没了她的奶奶。
奶奶、奶奶去哪了?
她好害怕,顾不得不认识那几个老人,小跑到一个人面前,轻轻推了推她的手,瞳孔因为紧张惶恐而微微颤动,抖着声音强自镇定地问:“奶奶你好,你有看见我奶奶去哪了吗?”
被岑与惜询问的老人正是前几天和岑奶奶攀谈过的许大娘。许大娘有些老花眼,灰白的眼睛盯着岑与惜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谁,她一拍手,道:“坏了!”
麻将桌上的众人便一齐朝她看过来,岑与惜更加紧张。
许大娘这时才想起来似的,道:“翠兰忘了把她孙女带回去了!”
翠兰——岑奶奶的名字。
也是这时,岑与惜才知道岑奶奶在半小时前就走了,说是要去给从邻市回来的儿子儿媳准备晚饭了,只是走的太匆忙,忘了她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
许大娘简单安抚了下岑与惜,掏出电话给岑奶奶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