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不下恨,斩不断情。
他对谢濯玉的感情就像一张复杂的网,爱恨交织得密不可分,要分得清清楚楚谈何容易。
晏沉一直在不断尝试理清那些感情,却又一直失败,甚至越理越乱。次数多了,也会觉得心力交瘁。
要如何才能全心全意地去恨谢濯玉,他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法向他人寻求帮助。
他只能日夜听着心底那两个不同的声音争吵不休,陷入一轮又一轮的内耗。
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晏沉强行收回思绪不许自己再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谢濯玉,传音给门外的司铭。
“去偏殿把那两个小丫鬟喊过来。”
十三和十七被司铭通知到君上传唤时惊讶得瞪眼,对视时眼里满是忐忑。
但不等司铭开口催促,她们已经迅速从床上下来,抄过床头的外袄一边穿一边往主殿赶。
下过雪的地很滑,为了防止跑太快摔倒,两个人牵起了手。不知道是谁手心出汗,黏糊糊的,但没人能顾及。
赶到门口站定时,她们对视一眼,紧张得心脏都好像要蹦出来了,手脚也跟着微微颤抖。
十三深吸一口气,抬手要去敲门,却在下一秒听见晏沉的声音。
“进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十七,鼓起勇气推开门进去。
室内昏暗,她们站在房中桌子边上,只能看见君上坐在床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面容模糊得看不真切。
但一种无形的威压在她们进入房间时就兜头笼了下来,以至于让她们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晏沉抬眼盯向十三,半晌才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都这么怕,却还真的来了。谢濯玉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俩对他死心塌地的?”
十三心头一惊,感觉被他的目光看穿了一切。
君上绝对知道几日前她试图强闯入殿!
也是,万影阁不可能不把这事汇报给他。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啧,磕什么磕。”晏沉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几分不耐,“问你话好好答就是,怎么跟你主子一样不听话呢。”
十三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公子人很好相处,很好说话的。”
“好相处?好说话?”晏沉重复了几遍那几个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呵呵冷笑出来。
谢濯玉那冷心冷肺的人居然也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真稀奇。
“他不爱说话,也不喜与人接触,性格孤僻得要死,你居然觉得他好相处好说话么?蠢东西。”晏沉看着她,说这话时眼神晦暗。
“不是的!”十三有点急了,很怕他会对床上躺着的主子下手,急着说好话,“公子他很尊重我们,没有一点看不起我们的意思。”
十七也跟着点头,说话语速很慢又磕绊:“他,他会听我们说话,还跟我们,同桌吃饭。”
晏沉沉默了许久,半晌才笑了一下。那笑容有几分温度,但很快就消失了,无人看清。
他点了点头,垂眼掩去眼中的不甘与嫉妒。
他怎么不知道呢,没人比他更了解谢濯玉冷冰冰的坚硬外壳下有着怎样一颗柔软的心。所谓的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其实都是假象。
他曾经看得无比清楚,也正是被这样的谢濯玉打动,然后喜欢得不可自拔。
他一直想,只有他看见过。而在谢濯玉勘破无情道出关后,再也不会有人能看透假象了。
可是现在,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能看清谢濯玉。他连那个唯一都不是!
那等以后,谢濯玉是不是也会对这两个小丫鬟弯眼笑得温柔,也会缱绻地喊她们的名字?一想到那个画面,晏沉都要疯掉了。
他再也得不到的,怎么能让其他人得到!
在这个瞬间,晏沉心中突然就涌起一股杀意,想杀了面前这两个人。
无法压抑的嫉妒、占有欲让他的眼睛都慢慢染上血色,本来已经收敛的威压全数释放,压得十七站不住地跪下。
十三和十七不懂为什么他突然就杀意毕露,却只能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司钧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上,我把药送来了。”
晏沉闭上眼,再睁眼时眼睛已经变回墨池一样的黑色,室内的恐怖威压也尽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