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的馒头揣在怀里温着,语气高兴地和他讲述眼睛看见到的东西,尽管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搏斗时的沙粒。 “那里有会发光的蜥蜴,父亲,我要是抓到它,就可以换更多的钱了。” 他抓起beta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让他抚摸自己的头。 在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就结痂了,霍承星变成了一只蝉,蜕皮般褪下脆弱的壳,厚厚的茧子成了更坚硬的铠甲,他不再觉得疼,甚至已经得心应手,他的体能要比寻常人更大,能付出更多汗水。 霍承星独自在矿洞中,给脊梁镀上银鳞。 瘦小的身影穿梭在黝黑的世界里,萤火虫为他掌灯,他会徘徊着垃圾堆,在腐果的甜香里翻找希望,直到生日的那一天,他为父亲做了一个拐杖,老槐树的枝干还带着新折的清香。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这是霍承星说过最多的话。 也只有在beta面前,他才会说话,沉默像苔藓爬满他大部分的时间。 霍承星依然会在墙壁上刻着星星,每道刻痕都沾着命运的咸。 今年他十四岁了。 beta听见了烟花的炸响,他说:“新年又到了,是不是附近有人放烟花呢?小星,你替我去看看吧。” “回来再告诉我,那是不是美的。” 霍承星没有回应,beta甚至都感知不到那孩子的存在,本该是他照顾这个孩子,可意外几乎毁灭掉两个人。 霍承星的愧疚更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内心,让他恨不得将自己投入无尽的地狱里。 伤口的疼痛至今也在腐蚀着他,beta不能在霍承星的面前发出呻吟,这个孩子太苦了,让他的脸都跟着痛苦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 “小星的愿望是好的,就让今年重新实现好不好?” 他想要把这个事实扎根进霍承星的心里。 beta手掌攀着床沿,似乎在和他眼底的黑暗做着斗争,他的快要摔下时,霍承星抓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霍承星终于回应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会听你的话,父亲。” 他站在屋檐下,抬起头,冷酷的眼睛盯着高空。 beta说:“你看见了么?” 霍承星转过头,看向屋子里的人,平静地说:“我已经看见了。” “好看么?”beta温声问。 “嗯。”霍承星应了一声。 然而暮色在天际线裂开猩红的伤口,晚风裹挟着硫磺的喘息掠过少年干裂的唇。 很长一段时间,霍承星都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燃烧的火焰,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空洞与茫然,远方山峦正在坍塌…… 轰——! 可那并不是烟花。 而是轰炸。 钢铁巨兽撕开大地,焦土翻卷起层层血肉。 高阶星的飞船正试图摧残他的家乡,他的世界正在化为乌有。 第23章 霍承星将工钱放进陶罐里, 金属的碰撞声像星子,马上就可以填满了,在这里被轰炸之前, 他可以买到船票带父亲离开。 霍承星背着工具照旧出门去矿洞, 粗麻绳在肩头勒出深红的沟壑, 就这样一整天。 他拿到了工钱。 但岩镐凿击声惊醒了沉睡的矿脉,岩层突然发出断裂的哀鸣, 这个疲惫的孩子摔下了矿山, 没人拉他一把,也没人在意, 他空缺的位置上很快就填上了新人。 霍承星的身体跌下去, 像块儿自然滚落的碎石。 霍承星被痛醒的时候,已经躺在摩尔曼克斯森林的深处, 腐叶在他身下织成裹尸布。 他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蜷缩在胸前,断裂的桡骨刺穿皮肤, 像一截被暴雨冲刷出的树根, 他盯着头顶漩涡状的星云,忽然想起父亲教他辨认星座的那个夜晚,原来疼痛也可以如此寂静。 霍承星只是有些懊悔, 他摔下时不应该选择用胳膊保护自己,要是摔断的是腿, 他就可以用胳膊爬上峭壁。 金属棱角硌着肋骨传来钝痛,这意味着他换来的星币还好好地藏在身上, 霍承星悬着的心落下,他开始往森林里走去,光靠一双脚,最快, 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离开这里。 他为父亲准备的食物足够支撑这么久。 霍承星开始奔跑。 他没有休息过,燃烧的似乎并不是体力,而是生命。 饿了,他就摘下树上的摩罗果,指甲掐进腐烂果肉里,汁液顺着腕骨蜿蜒成毒蛇。 摩尔曼克斯森林里潮湿的土壤是孕育摩罗果的温床。 霍承星可以面无表情地把果子咽进肚子里,喉结滚动着蛞蝓般黏腻的果浆。 冬季的时候,这就是他们的食物,为了这具身体供能,他吃得又急又快,溃烂的果肉如凝血块糊满下颌。 霍承星知道,他从没有被命运眷顾过。 在他离森林出口不远时,忽然全身瘫软,高温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脑子,幻觉里父亲正用艾草为他退烧。 在阴冷潮湿的土地上,他蜷缩成一个蛹,后背凸起的骨节刺破皮肤,像要挣出鞘的利刃,蝉迎来了它的蜕壳期,他开始分化了。 霍承星抽搐颤抖,腺体上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肿胀如熟透的浆果,他的身体像是碎了,骨头都被打碎重组。 他梦见了父亲,梦见他碎掉的眼球,玻璃体在火焰中融化成琥珀,梦见他日日夜夜无法溢出口的痛苦呻吟。 那一天,他又流泪了,泪水在脸颊蒸腾成盐霜。 晨雾漫过抽长的身躯时,少年已成嶙峋的白桦,他高烧了三天,霍承星后颈的腺体扭曲变形,早已不成人样。 冷汗如同冰冷的蛇群,顺着他的脊梁蜿蜒游走,浸湿了他的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置身于摩罗果那黏腻的果肉之中,被无尽的寒意紧紧包裹。 他又让父亲失望了。 霍承星没有分化成一个Omega。 他是Alpha,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一件事,他在分化期里蜕了一层皮,浑浑噩噩地爬起来。 他长高了,影子在地上拉成陌生的利剑。 好在他是一个Alpha,他不会因为发情而干涸死去。 霍承星赤足碾过锐利的岩片,断裂的趾骨刺破皮肤,鞋子早就跑坏了,痛楚是锚定现实的锁链,他会走到家的。 穿过最后一棵树,他险些被白光晃花眼。 霍承星走出了大森林,分化后,他的感知力更强了。 他的眼睛可以捕捉到空中弥散的灰烬,能闻见风里的火焰味儿。 他拖着麻木的身体,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晚了三天。 所以他受到了惩罚。 霍承星没有看见房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