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感。他避开了伊索那几乎能穿透心脏的目光,视线落在走廊地板的缝隙上。 西奥多说:“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伊索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唇。 西奥多此刻划下的这条界线,如此突兀,如此生硬。 “你可以更早点说出来。”伊索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扭头走了。 西奥多脸上的笑容绽开,是对伊索这种罕见“失算”的欣赏。 “早点?”他轻笑出声,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多没意思啊,惊喜,才更有趣,不是吗?晚安,Aesop。” 咔哒一声,西奥多走进来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清脆的落锁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如同惊雷,那扇薄薄的门板,将西奥多彻底隔绝在伊索的视线之外。 伊索站在走廊上,手里还捏着那块半湿的毛巾,他维持着侧身的姿势,目光死死盯在那扇紧闭的,仿佛带着嘲讽意味的门板上。 走廊的阴影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墙壁上,显得异常孤寂。 客厅里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微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他颧骨上那道细微的擦痕,在昏暗中几乎看不见,但此刻却像烙印般灼热。 过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本身也在这份冰冷的对峙中凝固,伊索才缓缓转过身。他没有再看那扇紧闭的门,而是径直走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没有落锁,却隔绝了所有声响。 伊索没有开灯。 他走到窗边,冰冷的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身影和窗外光怪陆离的夜景,他伸出手,指尖触碰着冰凉的玻璃,感受着人类世界夜晚的脉搏,车流,噪音,远处隐约的音乐……这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他想起西奥多的话:“我们长大了,不是吗?” 神也曾对他说过,西奥多会有长大的那一天,当他的羽翼丰满时,你就没办法控制他飞往哪座山峰。 一股难以名状的,极其陌生的烦躁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缓慢收紧。这种感觉,比巷子里那些混混的叫骂更令人不适,比西奥多的指尖拂过伤口更让他心神不宁。 他厌恶人类的脆弱,混乱和界限。而此刻,西奥多正用人类的方式,又向他清晰地划出了一条线。 伊索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无意识地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雾气。 人间,就和地狱一样,都是一个会让天使讨厌的地界。 第68章 清晨的寒气渗入狭小的公寓, 昨夜的硝烟味似乎还未散尽。 西奥多坐在客厅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扶手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磨损的木质扶手,他正等着那扇门被推开。 现在是白天。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当伊索走出来的时候, 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 他身形更加挺拔宽阔, 简单的白衬衫被撑起,勾勒出属于成熟男性的, 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他的面容轮廓更加冷硬分明,和在瓦隆对质时的样子一样。 在伊索的目光投向西奥多时,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西奥多的脸上常伴微笑, 现在他是18岁,骨架被拉长, 填充,少年特有的单薄感被一种更具侵略性的挺拔取代, 他靠在椅背上, 双腿随意地伸着,脚上蹬着一双磨损严重的黑色马丁靴。 晨光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能看到紧实的肌肉线条和一层薄薄的汗毛。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混合着慵懒和危险气息的少年感, 像一头刚刚成年的,躁动不安的野兽。 随即, 西奥多就站起身,他走进了厨房, 沉默地煎蛋,烤面包,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他做了伊索才会干的活儿, 将一份简单的早餐被推到了伊索的面前。 “尝尝。”西奥多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眼神灼灼地盯着伊索,“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除了你,这世上还没有谁有资格能享用。” 伊索的目光落在那份对于人类来说还算可口的食物上,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金色的眸子里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排斥。 他没有动,甚至连指尖都没有抬一下。空气凝固了。 西奥多眼中的光暗了暗,他转身,又倒了一杯滚烫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苦涩得如同他们此刻的氛围,他端着咖啡,递到伊索面前。 “那就试试这个,和水没什么区别,但这东西叫做咖啡,人类的醒神汤。” 伊索的视线从盘子移到那杯冒着热气的深色液体,最终抬起,对上西奥多的眼睛,那目光深不见底。 沉默在拉长,西奥多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 伊索开口:“你明明知道答案,又为什么非得这么做?” “毕竟真理不是一尘不变的。”西奥多似乎很有自信:“这世界上只有天使是古板的,年纪比古董还要老,性格比磐石还要硬。” 他的手,猛地一倾。 深褐色的咖啡液,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狠狠地泼洒在伊索胸前那件干净的白色衬衫上。 “真是对不起,但是你会原谅我么?”西奥多显然是故意的:“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但你没有教训过我,我现在还是喜欢干。” 液体瞬间浸透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那片刺目的深褐色污渍迅速扩大,如同一个丑陋的烙印,烙在伊索洁净的象征之上。 伊索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他低头看着那片狼藉,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西奥多却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他随手将空杯子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迎着伊索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带着残忍快意的笑容,声音轻佻而冰冷:“啧,你真该换点别的颜色,Aesop,别总是白色,那是非常无趣的,青铜久了还会变成红色呢。” “够了。” “已经够了,Theodore。” “你是故意在折磨我么?从很久以前你就喜欢这么做,所以,我是哪里让你觉得讨厌?哪里做得不够好,对不起你?” 伊索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他胸前的污渍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 西奥多像是没听见,他向前一步,几乎能感受到伊索身上散发出的,带着咖啡苦涩味的冰冷怒意。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干么?在我还是一只雏鸟的时候。” 西奥多很苦恼地说出来,“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哦,不,那是你认为的脏。”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