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悠悠辞别张四姑,带着小吏走出铺子大门,忽然听得身后的小吏叫住自己,神色像是纠结许久后做了决定。
“……乔员外待我们宽厚,只是有些事情,我们在衙门当差,实在是左右为难。”小吏抬起头看向她,“但我们在户部衙门待得久,乔员外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兴许小人能告知一二。”
乔悠悠撇撇嘴,没好气地道:“拉倒吧,谁知道会不会又是姓闵的让你来忽悠我。”
“真的。”小吏低下头,嗫嚅道:“……只要不是上差叮嘱过不能说的事,小人可以知无不言。至于真假,您若不信,再去问旁人比对便知。”
乔悠悠眼珠转了转,尚未应答,余光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坐在轮椅之上的身影,便是看不清面容,也能猜到是何人。
乔悠悠正要追上去,面前猝不及防驶过一辆马车挡住了视线,待马车离开,已然看不到闻人月白了。
身后的小吏见乔悠悠走神,小心地问:“乔员外,怎么了?”
乔悠悠收回目光,摇摇头道没什么,让小吏取出今日要前往的商铺名单,看看距此最近的是哪一家。
小吏想了想,“那应当便是通运钱庄了。”
……
“易管事,找到我姑姑了吗?”
来到通运钱庄,褚辛一见到易管事便迫不及待地问。
易管事先是看了一眼褚辛身后的祝澜,遗憾地摇摇头,取出褚辛的信物交还给她,“抱歉,我认识的那位夫人,并不是你的姑姑。”
褚辛接过东西,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去。
祝澜心中同样遗憾。她心中对那位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姑娘十分好奇,心想若有机会能见一面,自然最好。
而褚辛的姑姑褚秀宁似乎知道许多内情,原本以为今日能有机会见到,谁知竟寻错了人。
祝澜有些犹豫是否还要继续探查下去,她已经在这件事上花了许多工夫。而自己在翰林院每日还有大把的政务要处理,不可能继续在寻找褚秀宁的事情上花费时间。
京城茫茫人海,又没有更多的线索,自己总不可能日日陪着褚辛在京城里寻亲。
“褚辛……”祝澜与褚辛走出通运钱庄一段距离,思量许久,斟酌着开口。
褚辛刚回头,不待祝澜开口,忽然有一头戴斗笠的白衣女子向二人匆匆靠过来。经过二人身边时,那女子一把抓住了褚辛的手。
祝澜乍一瞧还以为是秦雨薇,接着便听那女子低低开口,“跟我走。”
褚辛听出声音,瞪大眼睛,“姑姑!?”
“嘘。”褚秀宁示意她不要声张,“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祝澜反应极快,当即带着二人来到御香阁,进了一处隐秘的雅间。
褚秀宁这才摘下斗笠,露出那张经历了风霜,却仍存风韵的面容。
她看向祝澜,欠身道:“这位姑娘,多谢你了。”
祝澜连忙还礼,同时有些好奇地打量对方。
褚辛抱着褚秀宁,又哭又笑好一阵才缓过来,才想起尚未来得及介绍祝澜。
“姑姑,这是当朝的状元姐姐,是她一直在帮我找你。”
褚秀宁微微诧异,不由多看了祝澜两眼,眸中透着惊异,“姑娘便是那位连中六元的祝修撰?”
祝澜谦逊地颔首,没想到这位姑姑人虽不在宫中,但对朝廷之事知晓的却不少。
褚秀宁问起褚辛父亲的状况,褚辛闻言,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说父亲已然离世,自己这才带着信物来京城寻她的。
褚秀宁面露悲戚,又开始询问褚辛家中的其他情况。
两人多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祝澜一个外人坐在这里听她们絮叨家事,多少有些不大合适,便识趣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
待二人叙完,她再回来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不迟。
祝澜回到街上,目光落在对面通运钱庄的金字大匾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褚秀宁是如何找到自己与褚辛的?
京城这么大,褚辛数月苦寻姑姑不得,今日却在街上偶遇,是否过于凑巧了?而且看褚秀宁的表现,似乎是知道褚辛今日会出现在此。
当初褚辛将信物交给易管事,约定五日后来取,也就是说能预测到褚辛行踪的只可能是易管事,或者通运钱庄内知晓此事的人。
莫非褚秀宁是通运钱庄的人,而易管事却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